那日清姿做的糕點嚴謹明倒是真真吃完了,他也沒有任何的懷疑,畢竟那隻是慢性的藥,清姿這些天頻頻聽見仆人們議論說嚴謹明的軍隊不消幾日就可以打進黔南,將鍾紓翰趕盡殺絕了。或許也正是因著這,嚴謹明幾天前才又來過一次,也隻是吃完飯又走了,嚴謹明十分樂意吃清姿做的東西,清姿也有機會將藥加到他的飯菜裏,他吃飯吃得十分匆忙大概起因為還要趕去督戰,這幾日軍隊行得越來越來越遠,嚴謹明自然也來得少了。
清姿一大早起來無事做便隻好看書,香蒔走近清姿,道∶“二少爺來了,說是有些話要同您說,他已經在書房等您了。”
清姿一聽是嚴狄來了,心裏不免有些慌張,卻還是強作鎮靜,她清清嗓子∶“我隨後就來。”
香蒔應允著去了,清姿將書放好,理了理衣服,也隨著去了。嚴狄端坐在沙發上,人是瘦了不少,也滄桑了不少,清姿進來的時候眼神正好同嚴狄的眼神交彙,清姿下意識的轉了視線避開他,才吩咐香蒔道∶“去給二少爺準備茶來。”
嚴狄卻還沒等香蒔動身便阻止道∶“我不渴,你先下去吧。”香蒔卻不敢動身,她以為嚴狄會對清姿不利。清姿看了眼香蒔說∶“下去吧。”香蒔盯著清姿的眼睛看了眼,心裏便覺得安定,她確實不該為此擔心,像她這樣聰穎的女子怎麼會這些事都擺平不了呢。香蒔出去時順帶著關上了門,整個書房就隻剩下他倆人,嚴狄並沒有說話,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你怎麼沒隨你父親征戰。”清姿率先問了這樣一句話才算是打破了這岑寂。
嚴狄還是從前那樣溫柔,道∶“父親未曾跟我提過,我被父親禁足至今日,期限一到我便來了這裏,陳媽不是來了這裏伺候你麼,怎麼?她偷懶了。"
清姿聽他這樣一提陳媽,心裏便似堵了大石頭般難受,突然間,她想開口,卻發不出聲音來,她頓了頓才說∶“陳媽,走了…”嚴狄還未曾想到清姿說的走了是什麼意思,說∶“原來真是她偷了懶被父親辭退了,我過幾日還是要把她尋回來,她無夫無子的一個人怪可憐的。”
清姿曉得嚴狄錯解了她的意思,自己卻又實在不好麵對他,清姿側過頭不看嚴狄,方才吐出∶“陳媽走了,再也回不來了。”說到後幾個字她的聲音竟有些哽咽,嚴狄聽了也再沒有說話,屋子裏又陷入了駭人的岑寂。
“我十歲來到帥府,所有人都不願親近我,因為他們說我是從路邊帶回來的還不知道是不是大帥的親生骨血,他們都搶著侍奉嚴慎,因為他才是正正經經的大少爺,我那時候特別不開心,整天坐在後苑,陳媽看見我了就過來逗我,她那時隻是個燒火丫頭,隻知道帥府裏來了個路邊帶回來的二少爺,她不知道那人就是我,我直接就告訴她說要她不要理我,這個帥府裏沒人喜歡我。她那時候笑嘻嘻的說願意陪我玩,後來我跟父親要了她來伺候我,我以為是救她出水火,卻忘了當時自己是什麼身份,家裏的下人都欺負她,有時候是不給飯她吃,有時候就是直接打她,所以那時候我記得最深的就是陳媽被抓得雞窩似的頭發,何滿身的傷。父親忙他並沒有時間來處理我傭人的瑣碎小事,大太太也一味的縱容他們去欺負她,我讓她走,不要再伺候我了,我不僅沒給她其它好處,反倒是頻頻連累她,她卻死都不肯…”嚴狄說這話時十分平靜,平靜得讓人以為他隻是在囈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