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亭。怎麼可能?賊軍居然想要找我們決一死戰?劉裕的臉色也凝重了起來,而他的手下人臉上更是一片蒼白,怎麼辦?盧循這家夥不是一向很膽小嗎?怎麼會想要同朝廷決戰?劉裕心中暗歎一口氣,雖然自己先前說了要放棄建康城,可是自己怎麼也做不到不戰而逃,決戰就決戰吧。大不了也隻是一死罷了。
就是石頭城上的人滿心悲觀之時,這時江麵上的船隊快要靠近新亭時,突然又作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動作,掉頭。它們居然沒有直接登陸,而是又回到西岸的蔡洲(長江的一個小島,石頭城以西)上去了,接著劉裕等人就看到賊軍們下船登洲,然後就在蔡洲上安營紮寨。
劉裕等人大喜過望,這真是老天保佑啊。難道是他們看到秦淮河上的木柵,不好登陸所以退回去了?其實剛才這一係列讓人心驚膽顫的動作隻是因為賊軍的兩大首領這時又鬧起矛盾來了。徐道覆認為應該在秦淮河南的新亭和白石壘(今南京下關獅子山,建康城西北)這兩處登陸,一南一北,前後夾攻,讓劉裕分身乏術,顧得這頭顧不得那頭,更重要的是,徐道覆的意見很激進,他想要在這裏與劉裕決一死戰,他提出讓全軍把戰船都焚毀了,以表明破釜沉舟之決心,有進無退,這樣手下的人就能發揮一百二十分的戰力,一定能夠攻破建康城。
可是盧循堅不同意,他對自己的姐夫說,“聽說我們的大軍還沒有到,建康城的左仆射孟旭就自己給嚇得服毒自盡了,這說明了建康城內的人心已亂,按照常理來講,外有強敵壓境,內部又不能統一意見,建康城內說不定會出現兵變或是自相殘殺之事,現在我們大軍壓境,也不怕他們翻了天,我也知道隻要攻城,勝利隻在反手之間,隻是這樣一來,我們手下的兒郎們就會死傷慘重,得不償失,不如先按兵不動,看看他們的反應再說。”
盧循的性格可以說是穩重,也可以說是保守,同激進的徐道覆始終不能統一意見,對比建康城的情況,或許可以這樣看,盧循就是古板守舊的世家們,而徐道覆就是翻版的劉裕。隻不過建康城內是劉裕掌握了大權,所以才能按他的心意如何排兵布陣,而徐道覆說白了隻是二首領,就算是他是盧循的姐夫,可是他還是得聽大老板的。於是,盧循強自下令,令戰船轉舵向蔡洲,然後安營紮寨。
徐道覆見勸不了老大,心中暗歎一聲,“盧公這樣優柔寡斷早晚要出大事,隻可惜我沒有遇到一個賢明的主公,不然天下早已平定,哪裏還會在這裏受氣。”在蔡洲上紮下營盤之後,徐道覆又幾次請戰,可是盧循隻是不許,讓他也徒呼奈何。
行軍打仗也可以看作是高手過招,統帥們手下的兵馬人數,騎兵,水軍,戰船,弓弩都可以看作是他習有的武功,但是並不是說一個高手學會了絕世武功就天下無敵了,關鍵的是他要會用,怎麼用,合理的用。
現在盧循就出了一個昏招,坐等時機送上門來?這說不出不是讓人好笑嗎?如果建康城內的主事人也像他一樣是個多謀少斷的人,或許盧循打的算盤就成功了,可是劉裕他是一個寧折不彎卻又機智狡猾的名將,怎麼會給你機會。
既然盧循他們沒有攻城,劉裕等人的時間就更充足了,再次修繕了越城,查浦,藥園,等幾個重要的堡壘,讓建康城的防禦更加完備;當然最重要的是勢的變化,勢這個東西看不見摸不著卻可以感覺得到。
大戰來臨之際,這賊軍沒有馬上攻城,卻退到長江中沒有反應了,這是一個什麼情況?這說明賊軍怕了劉公,怕了劉公的不敗威名,這一下建康城內的人心才算是徹底穩定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