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武科瓦爾之痛(1 / 2)

提起南聯邦解體過程中民族間的殘殺之恐怖和血腥,人們首先想到的必定是波黑戰爭。的確,彈痕累累的薩拉熱窩,有成千上萬座墳塚的斯雷布雷尼察,都是這種血腥的見證。其實,當時的殘酷不隻在波黑。南斯拉夫解體之初,克羅地亞和塞爾維亞之間也發生過血腥的武裝衝突。其中,武科瓦爾之戰最典型。它雖不及斯雷布雷尼察慘烈,但對克羅地亞來說也是難以釋懷的痛,同時也在折磨著塞爾維亞。

那座城,那座碑,那座墓地

武科瓦爾位於克羅地亞東部武科河與多瑙河交彙處,是武科瓦爾—斯雷姆縣的首府,人口20多萬。從1991年8月25日起,三萬多以塞族人為主的南斯拉夫人民軍和塞爾維亞的內務部隊圍攻武科瓦爾,2000多克羅地亞警察和民眾頑強地抵抗,戰鬥異常殘酷。1991年11月3日,武科瓦爾醫學中心的醫生發出了這樣的求救信:“敵人正用轟炸機、坦克、火箭發射器和重機槍加緊攻擊。昨天醫院接收了87名新傷員,今早又接收了18名,總數增到350名。他們主要是平民,其中多數是婦女和兒童。情況十分緊急,藥品告罄。我們已陷入絕望之中。”11月18日,武科瓦爾被塞爾維亞占領。經過長達87天的圍困,武科瓦爾城區瓦礫遍地,幾近成為廢墟。傳媒上有這樣的說法,武科瓦爾是二戰後歐洲第一座被整體毀滅的城市,一萬五千多座房屋化為廢墟,財產損失達25億美元。在人員傷亡方麵,有資料說,三千多名克羅地亞人死亡,其中近四分之三是平民,武科瓦爾周邊地區的克族還遭受到了種族清洗。

由於時間來不及了,我沒能到武科瓦爾實地參觀,但是,薩格勒布大學的學者送了好多有關武科瓦爾之戰的資料。在全麵地展示戰後支離破碎的武科瓦爾的照片中,有四幅照片令世人震撼。第一幅是傷痕累累的武科瓦爾水塔,它被保存了下來,成為那場戰爭的標誌。第二幅是一條建築殘缺不全、遍地瓦矽的街道,人們將此景比作保衛戰之後斯大林格勒的縮影。第三幅是一座武科瓦爾死難者紀念碑,在空曠田野十分顯眼。它大約四米多高,上半部深灰色下半部是黑色。它最突出之處是上麵有個鏤空的鴿子。鴿子展開雙翅,呈向上飛翔狀。據說,從古以來,鴿子就是武科瓦爾象征。不過,墓碑上的鴿子也是對和平的渴望。第四幅是一個類似波黑斯雷普雷尼查那樣的墓地,白色墓碑同樣是排得整整齊齊的,但上麵的十字架表明長眠於此的都是基督徒。

從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到1991年,克羅地亞和塞爾維亞一直是統一的南斯拉夫國家的主要支撐者。在長達80年的時間中,克羅地亞人與塞爾維亞人的關係總的說還是和諧的。可是,為什麼在1991年大打出手?

禍起南聯邦解體

2011年是南聯邦解體二十周年,也是武科瓦爾之戰二十周年。它們之間有什麼必然的聯係嗎?是什麼演繹出武科瓦爾的悲劇?

1989~1990年間,東歐國家發生了以改變執政的共產黨名字、性質和社會地位為標誌的社會劇變。受此衝擊,南聯邦的各種矛盾也激化起來,其中,是分離還是維護聯邦是主要的矛盾。南聯邦由塞爾維亞、克羅地亞、斯洛文尼亞、黑山、馬其頓、波黑六個共和國組成。塞爾維亞、黑山竭力維護南聯邦,其餘四個共和國都要獨立,其中克羅地亞和斯洛文尼亞最積極。之所以如此,第一,在南聯邦中,它們經濟最發達,對聯邦中央政府“劫富濟貧”的做法不滿,早有“離家出走”之意。第二,它們屬於天主教文明圈,曆史上與德國和意大利的聯係密切。塞爾維亞和黑山屬於東正教文明圈,受俄羅斯影響比較大。波黑除了這兩種文明之外,還有伊斯蘭文明。影響馬其頓的主要是東正教文明和伊斯蘭教文明。所有這些都在不同程度上削弱了對統一國家的認同。

1989年10月,南共聯盟宣布放棄壟斷地位和在南斯拉夫實行多黨製。1990年1月,由於斯洛文尼亞、克羅地亞和馬其頓三個共和國共盟拒絕出席,南共聯盟第十四次大會無法正常舉行。大會的籌委員建議將黨名改為民主社會黨並將權力移交給“南共聯盟——維護南斯拉夫運動”。這意味著已有70多年的曆史、執政45年的南共聯盟退出曆史舞台。作為統一國家的主要維係者的南共聯盟瓦解後,各共和國的共盟在1990年紛紛改變自己的名稱,其中,克羅地亞共盟先是於2月將黨名改為克羅地亞民主改革黨,後又於11月改稱民主綱領黨在接下來的多黨製大選中,除了塞爾維亞社會黨和黑山共盟之外,其它幾個共和國由共盟演變而來的黨派全都落馬失利,政權落入主張獨立的民族主義政黨手中。這些政黨上台後,便加緊脫離南聯邦的步伐。斯洛文尼亞和克羅地亞是先鋒,首先在薩瓦河上吹響了獨立號角,於1991年6月25日同時宣布脫離南聯邦。接著,波黑、馬其頓也宣布獨立。塞爾維亞和黑山則成立了南聯盟。在這個過程中,克羅地亞境內的5萬塞爾維亞人不斷舉行示威,反對克羅地亞獨立,宣布成立“克拉伊納共和國”,要求並入塞爾維亞。當時這個“共和國”控製了克羅地亞與波黑接壤的塞族地區。類似的情況也發生在波黑,塞族聚居區也成立了共和國並要求與塞爾維亞合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