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暗衛的職業操守第一條 窺而不偷【壹】(1 / 2)

【暗衛的職業操守第一條窺而不偷】

【壹】

自我記事起,我就已經夜夜住在皇帝的寢宮安無殿了。

八年來,我天天偷窺,哦不,應該說監視,哦也不對,應該是暗中保護著那個與我隻有一牆之隔的男人。雖然我自詡體形苗條甚至瘦弱,但這間暗格的空間明顯已經小到不足以讓我翻身了!試問一個我十歲時就隻能用來翻一個跟頭的小黑屋,在我二十歲的時候除了躺著或坐著還能用來幹嘛?

我像此前每一夜那樣,從司天宮無人打理的後院假山裏摸進地道,然後熟門熟路地躺在小黑屋裏,偏過頭打開一枚看似天然鑲嵌進牆體的紫水晶貓眼,透過薄薄的明黃紗帳,準時看到了李哲羲緩緩走進安無殿。他的步履依舊輕浮無力,本該豐神俊朗的臉龐瘦削如故,一雙淺杏色的唇千萬年不變地勾著無憂的笑容。

我無數次賭咒設計這個貓眼的工匠,他把貓眼位置設計得這麼低,他的爸媽知道嗎?我非得要躺下,再以一種幾乎和皇帝同床同枕的姿勢側身而臥,才能隨時保證李哲羲的安全!不方便,太不方便!

沒錯,我其實是皇帝的暗衛,準確來說我隻是皇帝李哲羲一個人的暗衛,而且還是個連李哲羲本人都不怎麼清楚的存在。不過我是一個有著職業操守的暗衛,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是先帝早在培養我時就定下了的。

我曾發誓要死守一生的人,也就是當今聖上李哲羲,他從民間被找回來登基時不過十二歲,即便八年過去,他手裏能有什麼權力?說他是皇帝,不如說他是不世的才子,病弱的文人,不近女色的——傀儡。

說起他不近女色這件宮闈秘辛,民間說書高手早將各個版本熟稔於心了。一說是聖上幼年受過欺侮,排斥女子。二說是聖上自幼病弱,無雲雨之力。三說更誇張,傳聞聖上偏好男色,還喜歡被動……

不過李哲羲遠離女色的原因沒有幾個人真的會去關心。在眾人眼裏,他不過是個擺設一樣的皇帝,且當玩笑一般來擺設罷。

其實我才是最有發言權的人,在安無殿的兩千多個夜晚裏,我親眼見證了他的龍床上從未有過女人,也沒有什麼漂亮的小太監。至於他老人家為什麼年紀輕輕就這麼禁欲,可能是因為見慣了後宮太皇太後和太後兩派女人的鬥爭,深知“女人猛於虎”這個通俗易懂的真理!

我又為什麼知道李哲羲是禁欲,而不是某功能無能?我天天在他旁邊躺著,然後那天晚上……這個好像有點不便透露,總之就是年輕人總有一覺醒來發現自己長大的羞澀經曆吧!

“皇上,安神湯禦藥房剛剛已經送來了。”小米子今年十六,是太皇太後安排過來的人,太皇太後又是李哲羲在宮裏唯一的靠山,所以他算是李哲羲的親信,從小就一直跟在李哲羲身邊。

“拿來。”李哲羲玉骨一般的手指緩緩接過鑲金的碧玉碗,又拿起玉勺懶懶攪幾下。他優雅地一仰頭,那藥汁便悉數滾進了喉嚨,隨即兩道俊眉一蹙,“今日這湯特別苦,去倒杯茶來——”

小米子才屁顛顛跑出去,李哲羲居然就一口黑血噴在了那明黃的龍袍上!然後像軟麵條兒一樣癱了下去!誰這麼本事,敢在我眼皮子底下下毒!我暗罵一聲,一個激靈起身——多年沒用過出暗格這招的我,滿腦門撞上小黑屋的牆壁,痛得我眼冒金心!

小米子驚詫的大喊才響起,我剛要去開暗格的機關之時,李哲羲忽地扭頭對我眨眨眼,隨即又如爛泥一般昏過去……

等一下!他是在朝我使眼色,還是在朝著一堵牆使眼色?他發現我了?他裝昏?他有病啊!

就在我納悶的時候,安無殿就快被一批批趕過來的人擠爆。禦醫們齊刷刷地跪在地上替李哲羲把脈,然後拿起一根根小金針就往那白璧一般光潔瑩潤的胸膛上招呼。針針看得我心驚肉跳,而被紮的人卻麵不改色作完美昏睡狀。

太皇太後蕭氏發鬢尚披著就趕了過來,她緊張孫子,一怒之下命內侍局封鎖了整個太醫院,下令徹查那碗有問題的安神湯。她自己則守在李哲羲的床邊,不讓人隨意靠近。半個時辰後,蘇太後穿戴整齊地姍姍來遲,這位四十歲的美婦一進門就高調地直抹眼淚珠子,生怕沒人知道她傷心。

太皇太後聽得不耐煩了,一個冷臉子甩過去:“皇帝還沒死呢,你就急著哭喪!”

蘇太後立時就停了這場貓哭耗子的戲碼,憋縮縮地站到了一邊。蘇太後之所以能當上太後,主要因為她是先帝二十多個妃嬪裏唯一生過孩子的女人,即便生的女兒隻有六歲孩童的心智。本以為先帝駕崩,太皇太後年歲又高,她蘇家自然能趁勢做大朝中勢力。誰料先帝偏偏在宮外藏了這麼個兒子!而且還是個看上去心智挺正常的兒子,她能不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