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瓶拉菲(3 / 3)

她更加別想知道了。

白鷺最後想,大概是那瓶酒的事。

誰知道江彌生作為家大業大的土豪,居然這麼小氣。再說了,那麼多酒瓶子,怎麼少了一瓶他都這麼清楚,她明明拿了最角落的一瓶啊。於是白鷺挑了一個江彌生看起來心情還算可以的晚飯時間,緊張兮兮地問他:“江彌生啊,你最近是不是不開心啊?”江彌生夾菜的動作一頓,沒有看她一眼,繼續自己手頭上夾菜的動作,然後簡單地回道:“沒有。”果然生氣了!

白鷺賠著笑:“江老板啊,你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跟我講一講唄。 ”這種哄小孩的語氣讓江彌生眉頭一皺,理都沒理白鷺,把筷子一放:“飽了。”白鷺見他起身就走,急忙跳起來抓住他的衣角:“別啊,江老板,是不是我拿了你的酒,你不開心了?”江彌生聞言,眉頭皺緊,臉上帶了點茫然。這提的又是哪一壺?白鷺摸摸鼻子:“要不……我去買瓶來還給你?”江彌生眉頭一抽,發出一聲冷笑:“你沒錢。”誒,沒錢?別小看她啊!白鷺覺得人格受到了侮辱,她站起來跟在江彌生的屁股後麵,抗議道:“不就幾百塊錢嗎!我還是拿得出來的!”江彌生身形一頓,轉過身來看著她,嗤笑:“嗬,幾百?”他的眼神似笑非笑,帶著嘲諷,白鷺心裏一毛,糟糕,好像哪裏不對勁。江老板這種語氣和表現,看起來簡直是精神上的嘲諷。為什麼要嘲諷?為什麼要諷刺?白鷺尷尬地笑:“怎……怎麼了?”江彌生眼睛沉沉地低頭看她:“白鷺,拉菲好喝嗎?”“嗯?”白鷺一愣,下意識道,“不都是紅酒的酸味嗎?”江彌生勾起嘴角,看起來竟然帶著點陰沉:“哦,那真是很浪費。”說罷,江彌生頭也不回地進了書房,留下白鷺一個人傻呆呆地站著,無法理解其中意味。

江彌生怎麼看起來……出離憤怒的樣子呢?這是……為什麼?張阿姨最近家裏有事,請假沒來,因此晚飯是白鷺準備的,本來白鷺還想著,能不能通融一下,讓江彌生洗個碗。現在看起來,她還是乖乖地挽起袖子吧。白鷺最後擦完桌子,洗好手從廚房出來的時候,江彌生坐在客廳沙發上,看著電視,身前放著他的電腦,正是白鷺用過的那台。白鷺撇撇嘴,總覺得心裏惶惶的。果不其然,江彌生沒有放過白鷺,在她要往臥室的時候喊住了她:“過來。”

白鷺可憐兮兮道:“江老板我很累呢,想去泡個澡……”“過來。”“可是……”“過來。”“哦……”白鷺磨磨蹭蹭地坐到了單人沙發上,盡量與江彌生保持距離。以她對江彌生的了解,現在江彌生的舉手投足,一言一行,還有臉上的表情,都在說明——他在生氣。下意識地扣沙發扶手,抿緊的嘴巴還有微眯的眼睛,間或微重的深呼吸,無一不在向白鷺傳遞著,這貨在怒火中燒著。白鷺屁股小心地挨著沙發邊緣,就等見狀不好馬上跑。江彌生敲了敲鍵盤:“你用我的電腦幹過什麼事?”白鷺佯裝無辜:“沒幹過什麼事啊……你都回來好幾天了,電腦有沒有問題你看不出來的啊?”“這幾天沒怎麼用。”江彌生難得地解釋,“到底用過什麼?”白鷺撇撇嘴:“就……看看視頻和小說啊,沒做其他事情啦。”“嗯。最好。”江彌生不再說話,隻是操作著電腦沉著臉,臉色看起來沒有任何好轉,反倒越發陰沉了。

白鷺覺得江彌生總有一天會被自己憋死。她知道,江彌生是想問自己有沒有看過那封郵件。她能想到改成未讀郵件這種方法,江老板這個高智商精英用腳指頭都能想得到。但是她偏偏不提郵件的事情,就讓江彌生自己去猜吧,憋出病來更好!

白鷺竊喜,私以為這是一個報複他的好方法,簡直在夢裏都要笑出來了。但是今後的日子她再也笑不出來,反倒提心吊膽的。

因為肖逸飛開始自發自覺地接她上班。每天早上 8點不到就在小區對麵 200米的地方等候,然後給白鷺打電話。第一天早上白鷺正準備出門,結果接到肖逸飛的電話,嚇得她急忙趕在江彌生出門前跑下樓,生怕被江老板看見。她還是無法在江彌生麵前跟肖逸飛秀恩愛。這種感覺簡直……太……奇怪了。

她還沒問肖逸飛為什麼要來接她,肖逸飛自己就開始道歉了:“前幾天有些忙,沒有來接你,以後都由我接你上班吧,反正你公司離我那裏也不遠。”

白鷺扯著笑容:“這怎麼好意思……這麼麻煩你……”肖逸飛不開心了:“我是你男朋友,怎麼會麻煩,我巴不得多跟你見麵呢。”這種話……這種話……白鷺捂著胸口撇著嘴不說話了。這種話簡直太犯規了。於是白鷺每天都要找借口,說自己要趕去上班,做賊一樣連早飯都不吃,趕在江彌生前麵出門,坐上肖逸飛的車,吃著他帶過來的早點,一路有說有笑還算輕鬆地趕到公司。白鷺的工作也算輕鬆,整理整理資料,做做計劃表,工資現在雖然還不高,但是白鷺覺得以自己的能力,應該能夠漲工資的,應該的……吧?然後每天晚上被肖逸飛接回家,在小區對麵 200米的老地方下車,回家吃晚飯,偶爾跟肖逸飛一起去約會吃晚飯。這種生活雖然緊張,但是很充實,白鷺覺得很滿足。除了……江老板那張日漸陰沉的臉。有時候她都想搬被子到沙發常駐了,江老板的臉色實在太可怕了,有時候她都會做噩夢。

她也問過江彌生他是不是有心事,江彌生總是瞪她一眼然後不說話。這種感覺就好像……就好像她應該有自知之明一樣的?什麼自知之明?難道是離婚的事情嗎?是覺得她一直不提,他也不好意思提,但是其實很想離婚的意思嗎?是覺得她太拖了嗎?白鷺越想越覺得可能性極大,終於,找了個江彌生吃完晚飯去書房的時機,跟了過去。“江彌生,我想跟你談一談。 ”她把書房門關上,生怕張阿姨會聽到。江彌生坐在轉椅上看她:“嗯?”她坐到小沙發上,摩挲著手,感覺好像回到了一開始提出離婚時候的場景。

吞了吞口水,緊張道:“我們談談……離婚的事?”江彌生原本帶著疑惑的臉突然沉了下來,他翻著手中的文件,低下頭問:“如何?”“呃……”這麼冷淡啊,白鷺撓了撓臉,“這……都快一個月了……你說要考察也沒考察,這婚……還離嗎?”“你很喜歡他?”江彌生低著頭,沉聲問她。白鷺心一跳,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來之前已經打好的腹稿完全沒有派上用場,她腦袋亂亂的,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喜歡?一點。很喜歡?沒有。

或者說,肖逸飛是很好的男朋友,但是絕對不是她喜歡的戀人。如果是做朋友,實在很棒。但是白鷺現在騎虎難下了。衝動之後做的事情,總是在冷靜下來後讓她後悔。

但是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她定了定神,輕聲:“嗯。”江彌生手裏的文件被捏出了皺褶。

江彌生抬頭看她:“我沒有時間再做什麼考察,我問你,他對你如何?”江彌生的眼神很深沉,仔仔細細地盯著白鷺的臉,白鷺緊張地挺直了背,卻低下了頭。

她不知道怎麼發出聲音的,但是她聽到自己從喉間擠出這樣一句話:“他……是個很好的戀人。”為了堅定自己的想法一樣,她又重複了好幾遍:“很好……很好的……戀人。”不知是哪個詞刺中了江彌生。他突然站起來,椅子在他身後“啪”一聲晃了晃,他將手上的文件用力地摔在桌子上,發出的響動讓白鷺顫了顫。“走吧。”江彌生很快地說道,聲音中帶著緊張和急促,還有一絲氣惱。“什麼?”白鷺抬頭看他走向自己,疑惑。“離婚。”江彌生抓起她的手就往門外帶。“等……等等……別啊……”白鷺被驚得完全無法反抗,就被帶出了門。被拉進了電梯,白鷺也不敢掙紮了,被人看到了多不好啊,她隻能別扭地跟著走到車裏,白鷺才對坐在駕駛室上冷靜下來的江彌生怯懦地問道:“那個……你要離婚的話……結婚證帶了嗎?”江彌生手緊了緊。

“戶口本呢?”江彌生呼吸緩了下來。“還有離婚協議書啊什麼的……”“我回去寫。”江彌生打開車門飛快地下了車。白鷺看著他站在車旁挺直的背影,到現在才反應過來,這真不像江彌生的性格啊,這麼毛躁衝動。

她皺了皺眉頭。心裏不安的感覺越發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