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說 1982年是波爾多的“世紀靚年”,一瓶 1982年的拉菲,有市無價。肖逸飛學生時代就創業,耳濡目染懂了不少的紅酒知識,也不枉在國外待了六七年之長。
他捏著酒瓶的手用力到發白,最後一鬆,將酒放回原處,拿了旁邊一瓶普通到樂購之類的商場都一抓一大把的拉菲。白鷺晃著腿等了好一會兒,就見肖逸飛從客廳處的酒櫃走了回來,手上拿著瓶酒。她雙目睜大,怯生生地問:“怎……怎麼樣啊?”見到白鷺的表現,肖逸飛的眸色越發深沉,臉上的笑容卻是越加溫和:“挺不錯的,你破費了。”白鷺聞言頓時長舒口氣,江老板果然也是有普通人的藏品的啊。她臉上鬆懈的表情太過明顯,肖逸飛動作一頓,才開始開瓶。白鷺的酒量是不錯的,但是她並不喜歡喝酒,也不會品酒。聽著肖逸飛簡單地介紹了一下紅酒的嚐試,試著喝了幾口後,就放在一邊不再動了。她不以為意道:“什麼拉菲也不過如此嘛。”肖逸飛微微一笑,招呼白鷺:“來嚐嚐吧,這道酸菜魚是你點名要的。”白鷺毫不客氣地開動,一邊吃一邊讚不絕口:“真是好吃呢,真好吃。”會做菜的男人果然是稀罕物,白鷺喝了一些酒後,有些醺醺然想到。
和肖逸飛在一起,沒準真的能很快樂呢。
因為兩人都喝了酒,肖逸飛不能開車送白鷺回家,肖逸飛挽留白鷺留宿。白鷺心道,第一次到男朋友家裏就留宿也太誇張了!她擺擺手:“不了不了,我坐地鐵回去好了,你送我到地鐵口就好了。我家離地鐵口很近的。”肖逸飛不放心,硬是要送她到小區,白鷺生怕被熟人撞見,進地鐵站的時候硬是把他攔住了:“真的,不用了不用了,你回去洗碗吧!別忘了還有一大堆碗等著你去刷呢!”
肖逸飛聞言,苦惱地皺了眉頭,這的確是個問題,他想了想,還是點點頭:“你到家了跟我報聲平安。”白鷺進了站,衝他揮揮手:“知道了,拜拜!”“嗯,拜拜。”回到家之前,白鷺的心情一直很好,從地鐵站出來都是一路腳步輕快,哼著歌的。
進了大門的時候,白鷺還愉悅地衝門衛大叔打了聲招呼。“唉,小妹!”白鷺剛要進門的時候,被門衛大叔給叫住了。白鷺愣了一下,因為門衛大叔是用浮城方言喊她,她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門衛並不太清楚她叫什麼名字。白鷺疑惑地應道:“嗯?怎麼了?”
門衛大叔確認了一下:“哎呀,小妹啊,那個長得死漂亮的,看起來脾氣不太好的大老板是不是你老公啊?”
白鷺皺著眉頭一點一點對應起來,嗯,死漂亮看起來脾氣不太好還是個大老板。她點點頭:“是的啊。”
門衛一拍手:“那就對了,我們全小區都認識你們的呢。跟你說啊,我最近一直想找你說這件事的呢,可是看你都跟你老公一塊兒,沒好意思提。”他這一副神神道道的表情讓白鷺心裏發毛,她尷尬地扯了一下臉皮,露出一個幹巴巴的笑容:“什……什麼事?”
門衛招呼她湊近點,白鷺無可奈何地看了看四周,往前走了兩步。門衛大叔這才小聲說道:“那天啊,就是三四天前啊,你跟一個年輕的小夥子在門口的事情,我看到了啊……”
這聲音非常輕,白鷺聽得整個身體都僵了。那時候她整個人都是蒙的,哪能注意到這麼多啊!
白鷺抿了一下唇,小聲問:“我……我們沒什麼的……”
門衛擺了一下手:“哎呀,我不是那種愛亂說話的人。可是啊,三天前啊,你老公突然給物業打了個電話,讓物業找我跟他講話。”
白鷺的大腦都空白了,她怎麼聽都覺得這是一個恐怖片,整個脊梁骨升上來一種汗津津的冷意,讓她仿佛從冰水裏麵被提出來一樣,冷風一吹,她感覺脖子上全是冷汗。
白鷺摸了摸後頸,深呼吸一口氣,但是無論如何都不住地顫抖。她咬著牙根:“然……然後呢?”
門衛眼神遊移:“他直截了當地問我前一天晚上有沒有看到你出門,去哪兒了,跟誰一起。我本來是不想回答的啊,可是物業的工作人員在旁邊一直提醒我說惹不起你老公,我怕啊,隻好一五一十地回答了。”
白鷺木木地問:“你回答了什麼?”門衛言辭閃爍:“就說你跟一個年輕小夥碰頭一起出去了……然後沒見你回來……”白鷺:“他……什麼反應?”門衛撓了撓頭:“不好說啊……”白鷺一怔:“啊……說……說吧……”門衛為難道:“說的話倒是很正常的,但是那個語氣讓我很害怕啊,好像要殺人一樣。”說完為了配合他的心情,他還抖了抖。
白鷺的心一沉,腦補各種江彌生掛完電話的反應,又想到最近他用的手機,不是以前那部。現在可以想到,就他那種破脾氣……估計是摔手機了吧。
白鷺告別了門衛,心情極度緊張地回了家。
她掏出鑰匙打算開門的時候愣住了,鑰匙孔去哪裏了?她捏著鑰匙發呆,這……怎麼看……都是一個密碼鎖……吧?密碼鎖上方綠瑩瑩的東西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指紋識別器?
救命啊!江彌生是行動派啊!昨天剛提,今天就叫人上門換鎖了嗎?倒是告訴她密碼是多少啊!她原本那些不安的情緒都被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新鎖給衝散了。她無可奈何地按了門鈴。“來了來了,誰啊?”張阿姨的聲音在門那邊由遠及近。白鷺翻了個白眼,無奈地放大聲音:“是我,白鷺。”門“啪”的一聲打開了,露出了張阿姨那張充滿笑意的和藹的臉:“小鷺回來了啊,是不是嚇一跳啊,江先生把鎖換掉了。”“是啊,連句通知都沒有。”白鷺低聲吐槽,滿臉不開心。江彌生正坐在客廳沙發上,耳朵很尖地聽到這一句輕聲的吐槽,淡淡道:“我昨天通知過了。”
你那叫通知嗎!你不是跟我商量的嗎!
白鷺暗地裏對他豎了中指。
張阿姨笑道:“江先生是給你個驚喜呢。好了,你回來了,我的工作也完成了,下班了啊。”張阿姨換上常服,提上包就著還沒關上的門出去了。“辛苦了,張阿姨再見。”白鷺道了聲別,見江彌生隻是喉嚨低低地“嗯”了一聲,眼睛望天無奈地看了一眼。她正想脫鞋子,就聽見江彌生一聲:“別進來。”動作一頓,江彌生已經走到她身邊了。
“幹嗎?”她抬頭望他。江彌生不說話,冷著臉抓住她的右手,打開了張阿姨剛關上的門。驀地有肢體接觸,白鷺有些羞赧,江彌生的手很寬大厚實,抓著她的手讓她感覺到還挺溫暖的,很有力。
“做什麼?”江彌生不說話,對著門上的密碼鎖鍵盤按了幾下,然後捏住她的食指對著指紋識別器就摁了下去。哦……記錄指紋啊。能不能別弄得這麼大陣仗,讓她以為要跟她打架呢。記錄完指紋,江彌生就放開了她的手,轉身要回屋,丟下一句:“密碼是110619。”“哦。”江彌生走到一半,停下來問她:“對了,你是不是動過我的酒櫃?”白鷺冷汗直冒:“啊?啊!啥?呃……”“你動過。”這副態度想讓江彌生不明白都難,他臉上表情並沒多少變化,但看得出來非常不悅:“你知道拿了哪瓶嗎?”白鷺摸了摸鼻子:“嗯……我……隨便拿的……”江彌生抿著的嘴角鬆了鬆,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表情:“去哪兒了?”送肖逸飛了。
為什麼送他?因為他幫著我演戲。接下來的對話白鷺都設計好了,她咬緊牙關,千萬不能回答實話。“跟……鹿霜一起喝掉了……”鹿霜果然是萬能擋箭牌。江彌生眼神一暗:“哦。”他沒再表態,隻是轉身回了房間。所以……提到鹿霜的話,他就不會懷疑了?白鷺心中忐忑,又思及江彌生問門衛的那件事。按照她的猜測,大概是江彌生認為自己跟肖逸飛一起在外麵徹夜不歸,一對情侶,一整夜待在一起,第二天上午還聯係不到……能發生什麼事情,用腳指頭都猜得到。
江彌生一定氣瘋了,哦,雖然他是麵癱。就算他們是有名無實的夫妻,但這都是赤裸裸的打臉行為啊!江彌生是很要麵子的人啊,這種駁他麵子的行為,江彌生絕對受不了。
於是白鷺在睡覺前,磨磨唧唧地說:“之前你回來那天,我真的在鹿霜家。”江彌生沒想到她突然提這個,扭頭一臉莫名地看她。“真的,不是鑰匙沒帶嘛,在她家看了一部恐怖片然後失眠了,就睡了一上午,你都知道的啊,沒騙你。”白鷺解釋。江彌生不說話,皺了皺眉頭。
見江彌生不說話,她以為他還在誤會,於是多嘴一句:“那天晚上是跟肖逸飛見了一麵,但是鑰匙沒帶就讓他送我去鹿霜家了。”話音一落,江彌生轉回身去,關上了燈。“睡覺。”啊……她……說錯什麼了嗎?那天之後,白鷺總覺得她跟江彌生之間隔了道透明的牆一樣,無法接觸。每天早上她起床的時候,江彌生已經坐在餐廳吃早飯了。等她早飯吃到一半的時候,江彌生又出門了。晚飯江彌生倒是一如既往地回家吃,但是從來不說話,最多隻發出單音節的字。白鷺覺得,江彌生在生悶氣。但具體是因為什麼,白鷺摸不著頭腦。她想不出自己會因為什麼事觸到江彌生的逆鱗。況且江彌生這種悶性子,從來不會說自己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