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回首往事(1 / 3)

白鷺擺著張苦瓜臉,可憐兮兮地向鹿霜求救:“霜兒……我怎麼辦哪……”

鹿霜翻了個白眼:“我哪知道,這種重要的事情總不能瞞吧。”“是不能……”白鷺有些糾結,摸了摸小腹,“壓根瞞不住……”“這個寶寶,他父親必須得有知情權,要不要是你們夫妻倆的事情。 ”白鷺更加難過了:“總覺得會有不得了的事情發生……”鹿霜嘲諷臉:“等你擅自做決定之後事情更大條。”“我沒說不要啊……反正就算跟江彌生徹底鬧掰了之後,我大概也是再婚不了的,有一個孩子也是好事啊……”白鷺可憐兮兮地說。鹿霜聽得直翻白眼,最後下了命令:“你先好好養身體吧。”白鷺糾結道:“我不可能再請假了啊,才剛工作就休了那麼多假,我工資已經隻能保底了好嗎!”鹿霜恨鐵不成鋼:“誰讓你請假了,就讓你這兩天先想清楚怎麼告訴江彌生,到時候江彌生自己會給你安排好的。”末了,她輕聲嘟囔:“還怕那幾個小錢……”白鷺沒聽見,倒是在那裏掰手指:“說起來,那時候離婚協議書上,江老板給了我那套房子和錢來著……我看過賬戶,那筆錢沒打過來啊……也對,還沒離完呢,要不要回去跟他離完,然後把這筆錢拿到手我去其他城市生活啊?”

鹿霜聽得膽戰心驚:“求你別了,快去睡覺,啊……今天早點睡,明天可以早點起床上班。”

白鷺噘著嘴,揉了揉頭發:“反正我真的不知道江彌生到底在想什麼。”“嗯嗯嗯,不知道就別想了,你都不知道,我更加不知道了,快去睡。”鹿霜跟個保姆一樣,伺候大齡嬰兒上自己床睡覺,自己反倒可憐兮兮地在沙發上打電話。

“喂,嗯,是我。明天有時間嗎,我有些事情必須當麵跟你講。”白鷺因為懷孕的關係,很嗜睡,昨晚倒是真的倒頭就睡,第二天早上也還算準時地起床了,整個人神清氣爽。

鹿霜不會做飯,白鷺又懷孕了,鹿霜也不敢讓她去做早餐,於是就自告奮勇送她去上班,途中覓食,白鷺自然而然就說了慶豐包子,鹿霜狠狠白了她一眼:“你真敢說。平時江彌生寵你,讓你想吃就能吃,你以為我這種普通人能在上班前吃到嗎!”

白鷺撇了撇嘴:“哦。”她看向鹿霜的眼裏滿是委屈。“老娘沒欠你啊!”鹿霜被她的眼神看得抓狂,“隨便找家早餐店吃了!我今天還有約會呢!”白鷺感興趣了:“這次這個怎麼樣?”“沒怎麼樣,海歸,醫生,高大英俊,就是太木了,我怎麼暗示都沒有反應,打算今天約完會就踹了他。反正我們又沒有真正交往。”鹿霜無所謂地講道。

白鷺眯了眯眼睛:“鹿霜,我覺得,你總有一天會在這條道路上栽得很慘。”

“那以後再說,現在玩得開心就好。”鹿霜無所謂,想到什麼,看了看白鷺,“我怎麼可能栽,不過看走眼確實是有的,不過坑的是你,真是對不起啊。”

白鷺愣了一下,隨即回憶起一些東西,眼裏有些驚詫,撓了撓頭發:“都那麼久了……有些事情就別再提了……”鹿霜歎了口氣:“唉,如果不是我慫恿,你也不會主動去招惹江彌生。”白鷺扯了扯嘴角,拍了拍鹿霜的肩膀:“你突然這麼愧疚,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鹿霜瞪大了眼睛看路況,拉開白鷺的手:“才沒有。”白鷺不置可否。

將白鷺放到她公司門口下,鹿霜一個拐彎,就衝到城東去了。她的確有約會。

約會對象的確是個海歸,高大英俊,也很木。但……不是醫生。

是江彌生。

鹿霜趕到的時候,遲到了 5分鍾左右,江彌生已經坐在約好的包廂裏了,一副不耐煩的表情,一見鹿霜進來就嘲諷:“果然是白鷺的朋友。 ”鹿霜早料到會被江老板嘲諷,徑自拉開椅子坐下:“還不是你老婆,死活要吃慶豐包子,她自己差點都遲到了!”江彌生想到白鷺可能會有的表現,居然笑了。鹿霜被雷得外焦裏嫩的,訥訥得不知該說什麼好。江彌生自顧自地叫上服務生,點了茶點,等服務員收了菜單,才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問鹿霜:“對了,你要什麼自己點。”“不了……已經飽了……”她能體會到白鷺每天是生活在什麼環境裏了。

等包廂裏就剩他們倆了,江彌生斜看鹿霜一眼,單刀直入:“有什麼事情要告訴我嗎?”

鹿霜跟江彌生好歹也認識了三年,她算得上白鷺的娘家人,對江彌生的這種性格特征也算了解了,雖然還是不爽,但不至於坑人。鹿霜摸出了昨天白鷺的那張化驗單,放到桌上,朝對麵的江彌生挪了挪:“偷出來的,被白鷺發現了我可能會死得很慘,你小心點看。”江彌生微皺眉頭接過,掃了一眼,原本漫不經心的表情立刻像是被閃電劈到一樣,震驚無比,這之中又夾雜著……鹿霜不確定是不是狂喜。鹿霜發誓,她看見江彌生的嘴角一抽一抽,要勾不勾的,被本人酷炫狂霸轉地努力壓製還是壓製不住,她很想笑。

江彌生尷尬地輕咳一聲:“這樣啊,她怎麼想的?”鹿霜轉告:“肯定是要告訴你的,要不要這個孩子隨你的意思,她是想留著的。”“不是問這個。”江彌生有些微惱地皺著眉頭。“嗯?”“我是問,她準備什麼時候搬回來住?”江彌生一臉嫌棄地補全問題。鹿霜都想摔他一臉了,這一副“你居然笨到連這麼簡單的問題都理解不了,根本不配跟本老板說話”的表情要不要這麼傲氣啊!到底是誰的大腦回路異於常人啊!

鹿霜深深吸了口氣,硬生生道:“她沒有想搬回去住的想法。”然後,鹿霜心情很愉悅地看見江彌生整張臉都黑了。嗯,雖然她被江彌生收買了,但不代表江彌生可以肆意踐踏她的智商。就讓江彌生惱火去吧。

最後,鹿霜火上澆油:“白鷺說,她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她甚至覺得你隻是想讓她給你生個孩子而已。”“生育工具”這麼雷人的說法,鹿霜到底沒說出口。但是這樣的表達所達到的效果同樣讓人愉快。

鹿霜回程的路上都在哼歌。她可是受夠了不能帶男朋友回家約會的日子了,趁早澆一桶油,讓局勢進展更迅猛點才是她最樂意見到的。江彌生想了很久。

他知道自己的缺點,也知道白鷺顧慮的是什麼。但他還是太好麵子了,偏偏白鷺又是個臉皮薄的,兩人才會僵持到現在。但是……

白鷺懷孕了!

懷孕了!

江彌生一聽到這個消息,早就把所有的高貴冷豔全拋之腦後了,隻剩下“得把老婆早點接回來”這一個念頭。

一個詞總結就是,理智全無。

一想到白鷺寄人籬下指不定還得被包租婆虐待,懷孕了還吃不好睡不好的,他就心揪著疼。這一疼,他就更加急迫地想去把白鷺接回來了。包租婆鹿霜欲哭無淚地刷著鍋,對著白鷺碎碎念:“這日子過不下去了,又是燒飯又是洗碗的!”

白鷺吃著車厘子,靠在沙發上看電視劇,眯著眼睛慵懶道:“叨逼叨什麼啊,我可是懷了孕的人!”此時包租婆心裏隻有一個念頭:把白鷺送回江老板那裏。既然雙方都有意向,白鷺自然就沒有人權了。

狼狽為奸就是這樣來的,鹿霜高高興興地把家裏的鑰匙給了江彌生,哼著小調就去上班了。等江彌生好不容易調整好表情打開門的時候,躺在床上偷玩電腦的白鷺還不知道她的死期就要到了。

白鷺對隊裏的主攻不太滿意,事實上她這個奶媽是最爛的,但是白鷺不肯承認。於是她摔了鼠標退出了副本準備去做日常任務,還沒緩衝完畢,門開了。

白鷺還以為鹿霜回家了,頭也不抬地問:“忘帶什麼了?”“你。”清冷而富有磁性的男聲這樣說道。

白鷺關上筆記本,小心翼翼地下了床,默不作聲地進了衛生間,鎖上門。

江彌生無奈地敲門:“開門。”

“走開,讓我冷靜點。”白鷺悶聲道。江彌生:“你進衛生間是沒有用的。”“你懂個屁。”白鷺不屑。江彌生深吸了口氣,掏鑰匙。

“哢嚓”一聲,白鷺眼睛都要瞪出來了,還沒來得及反應,她就被江彌生一把抓住了。

“你你你你你!”

“鹿霜把所有門的鑰匙都給我了。”江彌生拎著重重的一串鑰匙道。“這個叛徒!”白鷺吼道。

白鷺仗著自己現在身子金貴,昂首挺胸地走出衛生間,抓起床上的鼠標又摔了一次:“給鑰匙要不要這麼全啊!衛生間的也給!有病啊!”“白鷺,跟我回家。”白鷺盯著江彌生的認真臉,嘲諷笑道:“我家都不要我了,我哪來的家?”江彌生皺緊了眉頭:“白鷺……別……”白鷺往後一退,雙手抵住江彌生前進的勢頭:“江彌生,之前我說過我不想跟你過下去了,我受不了你的話……”她看見江彌生臉色難看下來。

“不是騙你的。”江彌生整個人都被黑氣籠罩了。白鷺應該害怕的,但是她卻發現自己似乎渾身都有點不太正常的興奮,大腦有種混沌的感覺,但她卻又感覺自己無比冷靜,冷靜中又非常興奮。換句話說——她有一種複仇的快感。

她轉身坐到床上,深吸口氣:“江彌生,你為什麼要讓我回家?”江彌生冷著臉看她,眼裏黑沉沉的,不知道在閃動著什麼。放以往,這是白鷺最怕的江老板的表情之一,但是現在她不知為何沒有一點恐懼的情緒在。

沒等江彌生回答,她就冷笑:“擔心我會去弄掉你的孩子?”

“別這樣說……”白鷺的話有些難聽,江彌生聽不下去了。

“那你到底是要幹嗎!”白鷺放大聲音,“江彌生,我是一個女人,就算我平時表現得再怎麼大大咧咧、沒心沒肺,我也是會難過的。跟你結婚的時候,就算我們已經做好了協議,就算我也知道你這個人性格就是這樣,但是……但是……我也是會貪心的啊……”貪心。

白鷺終於想到形容她的那個詞了。

她擦了一下臉頰上控製不住掉下來的眼淚,自嘲地想,明明當初說好隻是有名無實的婚姻,但偏偏她卻還是會去覬覦江彌生偶爾給的奢侈的溫柔。這溫柔讓她更加控製不住地去奢望。

太貪心了。

明明在一開始就應該將這樣的想法扼殺在搖籃裏,她卻放任自由。白鷺低下頭,聲音有些哽咽:“江彌生……我們都說實話,好嗎?就這一次機會,我們敞開了說。”江彌生坐到她身邊,沉沉的聲音緩緩道:“可以,但是別在這裏。”在別人家聊家事就讓人渾身不舒服。

白鷺答應了,兩個人移步到了江彌生的車上,逼仄的環境卻讓氣氛更加嚴肅。

白鷺已經稍稍平複了心情,聲音也沒了之前的顫抖:“你有什麼話……就先說。”江彌生想了很久 ,卻仍舊嘴拙,不知道如何開頭。白鷺等了很久,沒有等到他的聲音,輕笑一聲:“江彌生啊,你這個人真傻。”

這個語氣似乎在放棄什麼一樣,江彌生腦袋裏仿佛一道光閃過,他想到了什麼,一把抓住白鷺的手,沒等白鷺反應過來,問道:“白鷺,你……”白鷺心髒都仿佛提到了嗓子眼,緊張萬分。

“是不是產前綜合征?”“江彌生,我要去法院告你!我要離婚!”等白鷺好不容易消氣,江彌生已經不由分說將她接回了家,看著熟悉的小區,熟悉的樓房,白鷺扭過頭,別別扭扭:“笨蛋。”

江彌生沒聽清楚,湊近問:“什麼?”“我說你是笨蛋啊!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啊!現在怎麼變得這麼死皮賴臉,智商也讓人著急,你患精神分裂了嗎!”江彌生麵癱著臉,很嚴肅地思考了一下:“不是。”“沒必要這麼認真地思考我的吐槽!”江彌生扣住白鷺的手,長長舒了口氣:“白鷺,有些話,我想放在適合的環境裏跟你說。我知道你到底在惱我什麼。”白鷺把臉扭到車窗那邊,欲哭無淚:不,你一定不知道……就像當初江彌生怪白鷺三番兩次毀壞他們第一次的和諧氣氛一樣,自從江彌生給她冠上“產前綜合征”這一頭銜之後,她也在怪江彌生毀掉了他們緊張虐心的夫妻大戰。畫風完全不一樣了好嗎!江彌生拉著白鷺下車,白鷺已經沒有力氣掙紮了,順從地跟他回了家。家裏跟白鷺離開前並沒有太多區別,張阿姨還是好好地工作著,見白鷺回來了,仿佛她隻是出門散個步一樣,親切地招呼:“白鷺回來啦,肚子餓不餓?”白鷺搖搖頭。氣飽了。

張阿姨還想說什麼,江彌生道:“阿姨你去忙吧,白鷺有我看著。”白鷺轉過臉做了一個嗤之以鼻的表情,江彌生麵癱著臉拿手蓋住她的臉。

江彌生所謂的合適的交流地點是他們的臥室。

白鷺癱著臉,江彌生熟門熟路地坐到床上,然後拍拍身邊的位置,意思讓白鷺也上來。白鷺轉身就要走,江彌生迅速地抓住她並將她拖了上去。

既然反抗不了,白鷺就決定乖乖聽從了。

她抱著腿坐在床上,皺著眉頭不滿道:“什麼屁話快點說,說完我好滾。果然是變態,要在床上聊天嗎。”江彌生指了指這張床:“這裏。”然後指了指白鷺,“第一次。”白鷺秒懂,整張臉通紅,揚起手就想打人,江彌生抱住她:“白鷺,跟你結婚的時候,我認為我們的想法是一樣的。”“那又如何!放開!”白鷺推著江彌生的肩膀。江彌生下巴靠在白鷺的肩膀上,聲音含含糊糊:“但是半年之後就不一樣了。”“哪裏不一樣了!放開!”“想過一輩子。”江彌生輕聲說。白鷺掙紮的手瞬間脫力了,似乎不太確信自己耳朵聽到的,結結巴巴地問道:“什麼鬼?”江彌生卻不再重複那句話,反倒說:“那天晚上你跟我表白了不知道多少遍……”“什……什麼鬼啦!”白鷺快嚇尿了!她壓根不知道那個晚上她喝醉了之後說了什麼鬼話。

酒後吐真言是不是真的她不知道,她知道自己絕對會說真話的!江彌生臉上那副“計劃通”的表情讓白鷺的臉色變得煞白。“雖然那天一開始是我誘哄你喝醉的,但後來是你主動的。”

白鷺顫巍巍地伸出手指指向江彌生:“為什麼不製止我!”江彌生表情很疑惑:“為什麼要製止?這是夫妻間正常的行為啊。”“在我們之間哪裏正常了……”江彌生給白鷺順毛:“總之,你要知道我現在是想跟你過一輩子就好了。”不好……

這種自己不知不覺露底了而對方還好整以暇的感覺,並不好受。白鷺甩開江彌生的手,頭別到一邊低聲道:“如果你那位回來找你你也這麼想?”江彌生一頭霧水:“什麼那位?”“別裝!你不就是跟你之前那位分開了,才跟我結婚的嗎!”江彌生仔細想了半天,還是沒想到自己有什麼黑曆史:“我……在你之前,沒有什麼那位吧?”

白鷺氣笑了,拍了拍江彌生肩膀:“別藏著掖著了,這裏就我們倆,沒什麼不能說的對吧?你是那個……的事情,我都心知肚明的啦。”白鷺揚起手,做了個“G”的手勢。

江彌生總算有點看明白了,臉色“唰”一下變了,白鷺還以為江彌生是被她揭了底而麵子掛不住,心裏正揚揚得意,卻聽見江彌生低沉的聲音:“白鷺,你到底什麼腦回路?”

“啊咧?”“如果我是 gay的話,你肚子裏那塊東西哪兒來的?”白鷺捂住肚子反問:“那要問你啦,再說,別‘那塊東西那塊東西’地叫!你也有份的好嗎!”江彌生長長地歎了口氣,有些惱火又仿佛恨鐵不成鋼,站起來來回踱步了好久才坐回白露身邊:“你……難道這三年……都是這樣想的?”“嗯。”“你要跟我離婚,這是一部分原因?”白鷺想了想:“算……是吧……”“最主要的原因呢?”白鷺臉一下紅了,支支吾吾不肯說。“說。”江彌生聲音一下子嚴厲起來。白鷺一個激靈,交代了:“就是發現自己喜歡你了,但一想你是gay就傷心,就想離婚了……後來鬧得越來越大,不就是你那位找上門來了嗎……”“哪裏找上門來了?誰?”白鷺指了指書房的方向:“你電腦裏不是有他的信嗎?”江彌生一下子都明白了,既恨自己遲鈍,又恨白鷺腦補能力太強,仰天深深吸了口氣:“白鷺,我不知道苗森怎麼想的,我對他真的沒有任何想法,隻是很要好的一個朋友。還有,你到底為什麼會認為我是g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