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庭歌帶著一眾將士站在城樓之上,回身望向關內,道:“你們知道嗎?再過幾十年,那裏,”他指著京都的方向:“是一片盛世,百姓安居樂業,外邦臣服納貢。”
他說了很多,在眾將士眼中,賀庭歌從不是一個多話的人,可是他今天說了很多,他告訴他們,亂世的硝煙不久了,或許他們活不到那天,但是,他們所保衛的這一片疆土,絕不會辜負他們。
至於賀淵的死,他說了賀淵兩年來一直給他說過的話,他不知道說了有什麼用,但是,他希望這些人能夠明白,賀淵和他們一樣,都希望天下太平。
和賀庭歌所料的差不多,柔然聯合渠勒以及庫倫的兵力大舉來犯,賀庭歌一身銀甲披肩上陣,對方顯然沒料到賀庭歌居然會冷靜的留在這裏守城,不但賀庭歌在,而且整個雁門關的士氣都不像是他們所認為的那樣萎靡不振,幾個首領暗暗吃驚,但還是硬著頭皮打了過來。
齊軍這邊一開始卻是吃緊,畢竟賀淵不在,很多人都有些心裏沒底,但當賀庭歌一身浴血銀甲出現在敵方陣營,破軍上掛著敵方頭領的頭顱時,士氣頓時大漲,到後來,庫倫人馬最先撤離,柔然和渠勒隻得鳴金收兵。
當賀庭歌再回京都已是兩個月之後,高展靠在龍椅上,聽著瑤光令主彙報的邊關情況,捏著玉佩在鼻子下嗅嗅,賀庭歌啊,果然,你沒讓我失望。
王府被打理的井井有條,雖然賀庭歌說遣散所有家仆,但是,徐子陽說:“王府就該有個王府的樣子,既然皇帝給你了,不住白不住,家仆都是皇帝的錢找的,不用白不用。”語氣裏滿滿都是商人的精打細算,賀庭歌無奈,不過看著人來人往的王府,覺得這樣似乎也有些人氣,他不習慣使喚人,之前在東北,身後也就是一直跟著他的副官而已。
“他還在慈安寺?”賀庭歌抱著兩個月來不見又沉了些的小團子,輕聲問徐子陽。
徐子陽顯然把王府的管家勝任的不是一般的好:“沒有,小師叔在你走沒多久就回翠穀了,不讓我跟。”
“翠穀?”賀庭歌眉頭一鎖:“他這麼久一直在那裏?”
“應該吧,我也不知道,但是這些日子一直沒有回來。”
“舅舅,我們去接師呼回家吧。”懿歡捏著賀庭歌的發絲:“懿歡想師呼了......”
翠穀這個季節正當枝繁葉茂,雖然之前被燒毀了一次,但兩年來,恢複的挺好,梨園裏,梨花落了,樹上結著一些小果子。
竹樓燒毀的部分已經修好,新的竹子看起來翠色欲滴,院子裏的場地上幹幹淨淨,隻放著一張藤椅,此時陽光正好,暖暖的照在藤椅上那個天青色的身影上,那人臉上放著一本書,打開扣著,遮住了刺眼的陽光,一手扶著書本一手扣在扶手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
突然,腰腹一沉,臉上的書被人拿開,但陽光還是沒有直射在臉上,俊眉皺了皺,卻也沒有睜開,隻是抬著手在自己腰上跨坐的小團子臉上捏了捏,手感還是一如既往的好。
懿歡好奇的睜著眼睛看著明明睡著但是卻準確的捏著他臉的師父,把手裏的書一丟,爬過去小手捧著傅清城的臉,小聲道:“師呼.....”
傅清城唇角勾了勾,一手攬著小團子,防止掉下去,這才睜開眼看著趴在身上擋住陽光的小團子:“是師父。”
“.......師呼.....”懿歡眼睛一眯,笑嗬嗬。
傅清城一手托著小團子的屁股,一手伸手撈起地上的書,但意料之中的,書似乎不再地上,在他伸手的時候就落在他手裏。
“回家吧。”沉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傅清城捏著書角的手一頓,他自然知道賀庭歌來了,隻是,聽著這句話,卻是忍不住鼻尖一酸。
“師呼......不要生氣了。”懿歡見傅清城的樣子,小聲道,小手捧著傅清城的臉:“舅舅好想你。”
“你不想我?”傅清城笑笑。
“想,陽陽也想你,還有哥哥......”懿歡笑眯眯的說著,又道:“懿歡還想穆穆和古古.....”
傅清城捏了捏小團子腮幫子:“穆穆一會兒回來,來,他給你留了小點心。”說著坐起來,抱起小團子往竹樓裏麵走,走了兩步回頭看賀庭歌還站在原地,笑了笑:“你不想嚐嚐冰塊臉親手做的點心嗎?”
賀庭歌一愣,下意識的“哦”了一聲,傅清城也沒再說什麼,回身進了竹樓,賀庭歌站在門外有些失落,總覺得,哪裏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