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蘩抿彎唇,不想讓自己看上去太得意,但張口就是很得意,“我沒那麼慢,我相公則快如閃電,老人家您白擔心了。”
“你命真好。”老頭雙眼再翻,背過身麵壁,當然不是思過,而是走到一片古藤的側邊,突然緊緊貼著石壁挪幾步,不見了。
原來古藤後麵有古怪。看上去像峭壁的一部分,其實卻是分開的。古藤下的石壁有一條縫,從峰頂往下望正好讓怪石雜藤擋住,絕對發現不了。
采蘩和獨孤棠走到石壁後,老頭正在點燈,光暈圈圈照亮了周圍。
這是一間石室,擺放著石床石桌石椅,很小但很幹淨。石壁上搭著架子,放了不少書,從竹簡到紙質,告訴采蘩天衣教的悠遠來曆。她甚至懷疑,那拚命想要逃出去的男人其實還是愛村長女兒的,隻是背負沉重的責任和內疚,不得已而逃。不然,他的族人為何還在履行已經數百年的承諾?他們是飼蠱人,如果為祖先恨著,隻要一代人不再接傳承,有犧牲自己的勇氣,天衣教的生命之源就會卡斷,全族將擺脫束縛。
“這是曆代飼蠱人,也是我住的地方。原蠱的生命力強,喂一次就能過一季,每次我逗留五日左右。”老頭指指進來的石縫,“本來是完整的石壁,一點點開鑿出來的。”
“索橋呢?別說鐵了,連牢固的藤條都不易得吧。”獨孤棠覺得鐵索橋的存在匪夷所思。
“老祖宗逃出來用的是藤橋。流傳下來的說法是,藤是他特意種在兩邊崖上的,然後訓練了鳥和猴將兩邊的藤接起來。別問我真假。後來的人認為來往太危險,就一段段用鐵鏈替代,還有了更好的隱蔽方法。我們今天過的這索橋真不複雜,一代代的恒心而已。”
“逃一次,十年功。再回來,百年業。”采蘩歎,忍不住問,“老人家沒想過不再把飼蠱法傳給後代,讓族人解脫。”
“想過,但就像一個詛咒,來過一次便離不開了。”老頭推出一輛獨輪車,裝上三四隻半滿的口袋,推開一扇石門,“走吧,過了這條通道,就是蠱洞。”
還不是跟山洞沾邊。采蘩想著,卻感到手暖。獨孤棠牽了采蘩的手,走進石門。
老頭在前麵喋喋不休,說進了蠱洞千萬別亂碰,跟得他越緊越好。飼蠱人服過密丹,身上就有一種氣味。這種氣味人聞不出來,蠱聞得出來,所以蠱不敢近身。他不知道他一個人罩不著得住仨,隻能希望罩得住。
通道其實很短,老頭幾句話說完就到了盡頭。
采蘩突然緊緊反握住獨孤棠,眼睛睜大,額頭出現細密汗珠。隻一會兒,連發鬢都濕了,沿著麵棱滴滴成雨。
獨孤棠頓時察覺,不禁問,“怎麼了?”
“熱……”采蘩用袖子擦過,看著那麼大片濕漬,無語。
“是你體內的彼岸蠱作怪。”老頭卻很清楚,目光有些同情,“裏麵有彼岸的原蠱,對於所有的彼岸蠱來說,原蠱就像他們的母親,或者老祖宗那樣。原蠱和子蠱之間有我們看不見的聯係,隻要拉近到一定距離就會感應到對方,尤其是子蠱,會跟朝聖一樣興奮異常。”
身體裏的那條小蟲三跪九叩,十分興奮,所以她熱汗直流?采蘩譏嘲地撇撇嘴,“生下來又沒負責任,有什麼可興奮的。”
老頭瞧瞧采蘩,反應也算快,“你以過來人的身份勸蠱蟲?”沒見過。
采蘩抓了獨孤棠的袖子來擦汗,“老人家說笑,我還能跟蠱蟲說話麼?”
“那也是可能的,雖然不是所有的種類,但有些蠱能和宿主通夢境,比如****。不過彼岸能不能,我就不知道了。”傳下來的飼蠱法中沒有說到過。
采蘩隨口說,“如果這回找不到解法,我就試著跟它通通夢,說不定成了好友,它自願離開。”
老頭當然知道她沒當回事,但他也認為通夢雖然奇妙,對宿主並無用處。蠱是很自我的,寄生在人或動物體內,不顧宿主吸食血液並肆意放毒。能解的還有忌憚,不能解的,如無夏,彼岸,不能情鍾,痛痛快快活一場,然後跟宿主同亡,就像自盡還非要帶個同伴。
“老人家,如此一來,采蘩還能進蠱洞嗎?”獨孤棠眉頭緊皺,他可不想采蘩因為子蠱對原蠱的興奮提前毒發。
興奮?他不由自主也很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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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了,祝親們休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