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隻怪自己
“師父，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善若水醒來後，慕離已經回來很久了。他沒有著急把善若水叫醒，而是自己一個人去給她準備了午飯。
慕離的情緒很消沉，若不是他心中存留著的對白芷的疼愛以及當時看她的憐憫，白芷就已經死在了他的劍下。白芷曾是他無比引以為傲的徒弟，他一直往守護上仙的方向培養她，她可以完美地完成他交給她的任務。她做過很多錯事，但慕離從不會把她往壞裏想。
他在動手前以為自己對白芷的恨意已深入了骨髓，因為她做的所有事都讓善若水陷入了難以被原諒的深淵裏。但是最後取走她性命的那一劍，慕離是真的下不去手了。
“洗洗臉。”慕離沒有掩飾自己的悲傷，“然後來吃飯吧，我有話跟你說。”
善若水不知道師父為什麼臉上會露出那樣令人哀傷的神情，她穿好衣服後點了點頭，然後從師父身後走出去打水。她注意到桌子上有很多不常見的仙界美食，不知道為什麼，善若水總覺得，師父跟她吃完了這一頓飯，就會離她而去。
慕離打算把阿水的身世告訴她。至少這樣在她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在她身邊，他還可以保護她。這樣的話，善若水就不用一個人去承受這個消息了。
“你打算告訴她了？”時千瀾在善若水剛出去後，就走了進來。
“你來做什麼？”
“當然是來跟你要玲瓏心了。你不僅搗毀了我的棋子，還把她辛苦收集來的玲瓏心碎片通通收走了，我這個背後策劃者就不得不出麵了。”時千瀾坐在慕離旁邊的座位上，看了一眼門外的風景，愜意地舒了一口氣，說，“好久都沒有見我家小娘子了，順道過來看看她現在過得怎麼樣了。”
“我們很好。”慕離回答道。
時千瀾挑了一下眉毛，聳了聳肩：“我看不見得。”
慕離笑而不語。
時千瀾拿起桌上慕離為善若水準備的湯勺，毫不客氣地把桌上所有的菜點都舀了一勺，他也不吃，隻是倒在自己麵前的小碗裏。然後把滴著湯汁的勺子放回原處，陰陽怪氣地說：“這頓飯，怕是你們在一起吃的最後一頓了吧。”
“時千瀾？”善若水還沒跨進門口就發現了他，於是驚喜地問道，“你怎麼在這兒？”
“想你了，就過來看看你。”時千瀾站起來迎向她，故意拉起她的手撫摸，“小娘子，你都瘦了，不如原來好看了。”
善若水立馬抽回了手，她快速看了一眼淡定坐在原位上的慕離師父，然後看向時千瀾搖了搖頭。
她轉身出去又給自己拿來了一副碗筷，坐在慕離師父的另一側。坐好後看著慕離師父的側臉，伸出手，將自己的手心覆在了他按在湯勺上的手背上。慕離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時千瀾看了一眼兩人緊緊相握的手，站在桌邊，遲遲不肯坐下。
現在的情形對時千瀾來說十分尷尬，但是他誰也不怪。
沒有把握住善若水這件事，隻能怪他自己。
在善若水失去了慕離的那一段時間裏，他想過要一心一意地待善若水好，讓她的悲傷情緒和愛慕之心從慕離上仙的影子裏衝出來。但是他隻是這樣想，卻沒有這樣做。
為了救善若水一命，他二話沒說便剖出了自己的心髒幻化出了一麵盾牌，這麵保護盾用來替善若水擋下更多的散魂針。這直接導致了他的死亡，但是不要緊，他是妖界唯一的王，他會不斷重生。
當他從即墨山重生再來到世間時，一切大變，善若水也成為了魔尊。因為他總是覺得，跟善若水在一起的時間還很長呢，不必急於一時半會兒的。所以他取了她的眉間血，與自己的肋骨造出了忍冬。他想盡快讓千瀾時妖一族重新活躍在現在的六界，所以，他暫時放棄了善若水。
時千瀾怎麼也沒有想到，善若水竟然會為了一個死去已久的人放棄尊貴的地位，一個人深入冥界，尋找了慕離上仙的轉世，薑舍利。他更沒有想到，薑舍利會在將來的某一天又成為他的死敵。
這一切後果，時千瀾誰也不怪。
不管是眼前的心酸場景，還是在每晚閉目後腦海裏回放的記憶，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他誰也不怪，隻怪自己。
“為什麼不坐？”慕離頭都沒有抬，用清冷的語氣問。
“誰說不坐了？”時千瀾說著，便撩起衣服下擺坐下了，“對了，我想問一問我們的慕離上仙，可否有慕恒天掌門的消息了？”
“是你幹的？！”善若水聽了他說的那句話，立刻站了起來，看他的眼神也變得淩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