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秋天,中國作家代表團去漢堡參加中國藝術節。正式活動結束後,在斯圖加特附近一個小鎮休息了兩天。鎮很小,但出過一個大作家,名叫席勒。這個鎮似乎就成了個席勒紀念館。沾作家的光,這裏仍保持著一百年前歐洲小鎮的麵貌。高聳的屋頂、狹窄的小巷,石砌的街道,寂靜的庭院,爬滿青藤的院牆,配有雕像的水池,似乎連那淡淡的斜陽和藍天白雲也是百年前的舊物,使人一走進那古老的城門,仿佛不論空間和時間,都回到了席勒生活的時代。我相信連我們住的旅館,也是當年的模樣。隻是吃飯的時候,我一直以為會有個挎著美人騎著白馬的劍客從門前走過,卻一直沒有來。
我們看了席勒的故居,參觀了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文學館,飲了咖啡,逛了街道。休息一晚,第二天去了法蘭克福。
法蘭克福在下雨,雨中找到了德中友協。幾個德國朋友正在等我們。為首的一位叫克呂克,很年輕,但留了大胡子。一位中文說得很不錯的小姐,柯葛蘭,她在複旦大學學過兩年中文,對中國很有感情。可是現在做的工作,與中文毫無關係。還有一位正在大學學中文的姑娘叫海克。他們幫我們取下行李,暫存在友協,立即陪我們去看國際書展。
在車上閑談,才知道這個德中友協的工作人員,全部隻盡義務,不取報酬。還掏腰包捐助。他們出的一份德中友好的刊物,就是靠募捐來的錢來維持。就連我們坐的這車也是他們私人的。但他們以此為樂。他們愛中國的人民、中國的文化,把促進德中人民的互相了解看作自己的天職。他們冒著雨陪我們到了書展會場。
法蘭克福的書展是世界聞名的。已經有八十年曆史。戰爭時期中斷了幾年,現又恢複。每年以一個國家為中心。今年是意大利。書展的攤位是出租的。為了使更多國家有參展機會,書展規定,不論公司大小,最多隻能租兩個攤位。對第三世界的公司則減收租金。今年有八十幾個國家,幾千個出版社參加,到會記者就有一千多人。
本來隻想走馬觀花看個大概,再抽出點時間去看看法蘭克福市容。進門不久就碰上了香港三聯書店的彥火。他傳達了兩條消息,一是巴黎的阿蘭正找我,一是瑞士籍華裔作家趙淑俠請我們到她的展位去。阿蘭是個很可愛的小夥子,會幾句中文,給我帶來了巴黎朋友的信。收過信閑聊幾句,他那幾句中文就用完了,我就告辭。第二件卻費了時間。書展上在賣趙淑俠的《翡翠戒指》,她正為此開記者招待會,請我們參加。我們全團的人就都欣然赴會,原來是想參加個開幕式,禮節性地說幾句話就告退的,誰知欲罷不能。她租的廳很大,四麵圍著會議桌足可坐幾十人,不料開會時來人很少,作為主人的出版社經理、編輯和趙淑俠本人坐上主桌之後,來賓和記者竟連一麵桌也沒坐滿。我們幾個中國人成了基本群眾。趙淑俠頗為感慨地說:“我真羨慕你們國內作家的工作環境。你看一個中國作家在西方打開局麵有多難。”此情此景,同胞同行,我們當然堅持到把會開完才離開。而這時書展負責人發現有個中國作家代表團來參加會了,立刻派人請我們參加他的招待會,專門向我們介紹書展情況。同時就在會場餐廳用了自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