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浮生歎 第1章:元修被禁(1 / 2)

九重天的桫欏花今年開得早,三月,暮春時節剛過,金瓦玉牆上早已是皚皚一片,和風吹亂花樹,幾個仙娥清掃著雲隱宮外簌簌落英。宮裏住的是這神界裏輩分極高的德音神君,老人家年紀大了,無心涉及他事,最大的喜好便是在這桫欏花樹下置台酒桌,有客到訪那就棋局一設,無客登門就此癱在軟榻上打小盹。

黃昏時分,殘陽燙紅,雲隱宮外的碧池落的一水瀲灩碎金,落了幾朵桫欏花在麵上飄著,今日德音帝君最寵愛的弟子寧清寒到訪,二人在這花林間小坐便就兩個時辰。手裏端著琉璃托盤的仙娥走過卵石小徑,穿過三方小亭,走到二人對弈的玉桌跟前,酒壺尚未置穩,手尚未完全鬆開,便被身邊老神君的動靜嚇得不輕。

“哎呀!又輸了!”德音帝君拍著桌子嚷嚷道。

對麵女子見狀淺笑道:“這十香釀可是我花了不小力氣從歸謠仙君手裏討來的,打翻幾滴都是心尖子淌血。”說罷桌上的酒瓶扶穩,手帕擦淨溢出的幾滴濃香玉釀。

當事人一副幹他何事的神情,埋頭尋思著方才寧清寒最後一步將死他的妙棋何緣由,倒是立在桌旁的小仙娥戰戰兢兢跪在寧清寒的跟前連三道歉:“神君贖罪,奴婢該死。”女子揮了揮手,月牙白絲緞麵上紅線精繡的灼灼海棠隨著動作此起彼伏:“不幹你的事,退下吧。”聯娟之眉,春水之眼,談笑間的素雅之氣惹的仙娥失了神,恍惚的點了點頭。

半晌,寧清寒端著酒杯一飲而盡,齒舌尖芳香流竄,見德音帝君緊簇眉頭似要將那一盤棋看穿的架勢,素手將棋子打亂:“照往日,我何曾有贏過你老人家的時候,說吧,最近有什麼煩心事?”

“你知道我是這九重天上的月老級人物吧?”

就連瑤池裏的鯉魚精都知道,何況她寧清寒。

“嗯。”

德音神君長歎一氣:“東海龍君的三公主,你可還記得?”

“嗯。”

“龍君與我素來交好,前些日子又拖我替他小女兒尋個未來夫君,可你知道那三公主的暴脾氣,上一個登門提親的公子被揍的頭破血流一事至今還是這天上神仙的閑言之資呢。”

哎,說起這牽紅線的事,德音老人家因歲數已高,不再擔任任何職位。閑來無事就愛撮合神仙姻緣。至今撮合五對,三對分鞋破鏡,兩對勞燕飛分,就連真正的月老都看不下了,隱晦規勸德音別再攙和這些紅塵繁事。德音帝君就不,誰讓他是一個倔強的老頭兒呢。

寧清寒半倚在靠椅上,搖著手裏的玉骨扇,悠哉的晃著腳:“您就別去禍害人家三公主了,雖說是粗魯了點。”

“你這丫頭片子,怎麼同師傅說話呢!”德音帝君拿著手裏的扇子狠狠打了大寧清寒的頭,明明自己一肚子熱心腸,到她嘴裏還成禍害了!”

“不就是找男人的事嘛,九重天上長相好看的男子多了去了,改日我介紹一個,你去向龍君搭親。”

“這倒是個不錯的法子。”

“清寒神君,清寒神君!”這時,一個稚嫩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寧清寒回頭看去,隻見一個紮著兩圓髻的紫衣仙童朝這邊飛快的跑來。

“何事如此慌張?”

紫衣仙童額上有幾滴汗珠,將手中的白羽放在寧清寒的手上,吞吐道:“方壺的圓璽傳來飛訊,要神君立即回去,至於什麼要緊事,還未說明。”

飛羽取自神鳥畢方,其速如風,在方壺所在的斷水崖西側山林中,像圓璽那樣平日慵懶散漫之人,能舍得動動腳翻山去尋畢方鳥,想必真出了什麼事。寧清寒起身,理了理坐亂的衫裙:“今日就不陪你老人家喝酒了。”

德音神君抿了小口酒,眯著眼睛嘖了嘖嘴:“感謝你送的好酒。”說罷抬起手:“你去吧,記得我給你托付的事兒。”

薑國東臨西海,國之境海之濱有一方無際大澤名雲水,說是無際隻是以凡人之眼所見,當年上古眾神辟天地遺留下的一塊天石落在此處形成巍峨斷崖,阻斷擋彙入西海的大河,河水隻能從崖底缺漏處流出,日月更替千秋過去,在此迂回形成雲夢澤。斷水崖巔的方壺據聞是萬年前的一代山神神力所化,山神在世前與神巫族交好,死後便將這塊聖地托付,方壺以九轉浮橋與雲夢澤相連,未得大巫命令,外人不得踏入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