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宿夜雨,黎明將近,澤上輕霧升騰,煙雲寥寥,圓璽在浮橋盡頭焦急踱步,時不時的看著遠處。隻見一道淺光掠過,穿過雲霧重重,寧清寒禦風自天際而來,所經處揚起波瀾水花,在她麵前停下。還未等人站穩,圓璽立即撲了上去,拉住她的手臂,神色慌張:“師傅,你快去救救師兄吧,他和樹妖相戀一事敗露,現在被壓在穀獄等候審判呢!”
湖水自崖峰墜下,吞雲吐霧,泛起千重水花漫上浮橋階,圓璽見師父麵色鐵青,不敢言一語。寧清寒跟前僅收了兩名徒兒,徒弟元修自幼便跟著她學習法術,是一塊不可多得的好料子,本想著日後她退了這大巫之位,讓他繼承,哪料如今卻出了這事兒。
二人走進方壺,便見一群人擁在菩提樹下議論著,見寧清寒回來,立即散開上前:“大巫女,元老們讓您立即趕往摘星台。”
寧清寒未說一句,飛過紫楹花林,沿著藤梯朝穀獄走去,圓璽跟在她的身後小聲問了一句:“師傅,師兄這次能被原諒嗎?”
“與妖相戀乃是巫族禁忌,你認為那三個刁鑽刻薄的老頭子能放過元修?”
圓璽低下頭,絞著手中的錦帕不說話。穀獄在斷水崖的最底處,未有陽光照射,常年陰暗潮濕,雜草茂盛,生了不少蛇蟲蟻獸,寧清寒最是厭惡這些,平日若是無事,絕不踏入此地半步。
二人走過折橋,來到元修被關押的地方,外麵有一列侍衛把守。
“讓開。”
侍衛見來者是大巫女,握著兵器的手緊了緊,駐在原地紋絲不動,其中的一個侍衛站出來,怯怯的說了句:“西尊元老料到大巫會來,所以特意下令,不管是誰都不能將犯人放出來。”
寧清寒柳眉一豎,麵色頓時猶若寒冬之雪:“讓開!”
一聲訓斥嚇得侍衛們紛紛軟了腿,大巫女清冷的性子他們不是不知道,發起狠來更是叫人害怕,隻是這幾位元老也沒有膽子得罪,幾人僵在原處不知該如何是好。
圓璽在後麵急的跺腳:“現在是大巫掌管巫族一切,你們要違背命令不成!”話音剛落,一道風波撞過去,將幾人擊飛十米外。
“若是元老怪罪下來,就說我硬闖的。”寧清寒收回袖子,掃了一眼眾人,便朝獄中走去。
元修躺在冰涼的石地上,頭發散亂遮住了他的臉,身上幾道被鞭子抽打過的傷痕尚還淌著膿水,血肉模糊。圓璽難以置信下的如此狠手,忍不住哭出聲,將他抱在懷裏:“師兄你醒醒,師傅來救你了。”
寧清寒伸出手指抵在他的天靈處,注入一股內力,陷入昏迷的少年勉強睜開眼,透著沾有血水的發絲見眼前熟悉的一張臉,漆黑的眸子中染亮一絲光彩,顫抖的手被寧清寒握住:“我們先出去。”
然而胳膊卻被人拉住,元修使出全身的力氣挺直身子,湊到寧清寒的耳邊一字一字吐道:“師......傅,快去摘星台救......救念兒。”
寧清寒抿著唇沒有回答,隻是靜靜地看著他,抓著她胳膊的手重了幾分力道,元修眼角滾落一滴淚:“師傅,求你。”
不知何時一絲陽光從高台上的矮腳窗戶鑽了進來,映在元修的半張臉上,肌膚下的血管似黑似紅,寧清寒眸光收縮,看他血脈走向,應是用了法術為那女子渡血。
寧清寒如銀針般的目光紮進與她對望的眼中:“徒兒,你當真那麼愛她?”
“嗯。”氣息遊離的一個字卻又如磐石般堅硬,寧清寒隻歎徒兒情真意切,起身從懷裏掏出粉瓷瓶遞給圓璽:“半個時辰給他服一次。”
圓璽拿著瓷瓶攥在手心,望著師傅那張素淨的臉,心緒安定不少,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