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為如此,我才想到了當年的開拓者。他們有從北京,上海,重慶,成都等地來的老幹部,名教授,軍人,學生……也有奴隸主中最先覺悟,背叛本階級投入革命浪潮的人物,他們為這個地區,這個民族的解放和發展貢獻了自己的青春甚至生命,有的人後來還蒙受了不白之冤,長期受到歧視與壓製。但全靠有他們最初披荊斬棘的開拓,才有今天的萬山紅遍。為此,作為一個目擊者,一個見證人,我顧不得才力、知識的限製,盡我所能用文字作一點記錄,權當拋磚引玉,以期誘發出更優秀的描寫那一段生活的作品問世。
我寫這篇東西,還有另外一目的,就是給那些“關切中國人權問題”的洋朋友們提供一點資料,為幫助他們增加知識盡點義務。
前兩年,具體的說是一九九〇年前後,有位曾在中國混過飯吃的洋朋友給我寄來一篇他在外國罵我的文章。因為我在一篇小說中批評了個別人以揭中國人的“短處”來換取洋人笑臉兒,很不合這位洋朋友的心意。他就擺出一付“捍衛人權”的架勢來罵我是為“踐踏人權”的當局“助紂為虐”,要把中國拖向落後與黑暗。好像他比我更愛我的國家。而我反像是八國聯軍的後裔!他不僅把文章剪下來寄我,並且寫信說:“我的文章又給你個上綱上線的好材料,我靜候你的反駁文章發表……”
一個連中國人寫的文章都看不大懂,隻靠說兩句油裏油氣的漢話唬外國人,再拿高鼻子黃頭發嚇中國人的洋混混,想叫我寫文章罵他,藉以抬高他的身價,增加他唬人的資本,也未免把自己的智商估計過高了,中國文人還沒有那麼蠢。還是撇著京腔唬你的同胞、吹捧你的同道去吧。
擺出付殖民者的麵孔,對別的國家指手劃腳的洋大人不會絕種的,不必大驚小怪。但由此我倒是想起那些真心關懷中國,抱有赤誠友好之心的外國朋友。他們和我們也有這樣那樣的觀點差別,也可能對我們有不準確的批評,但其用心,其動機卻是並不懷有惡意的。對這些朋友,我們有責任多介紹點中國的現實和曆史的真象,他們就會理解各個國家在人權之類問題上為什麼會有不同的理解、要求、與定義。我在美國時,有幾個很好心的朋友,和我在西藏問題上曾有過激烈的爭論。我不同意他們的觀點,但絕不認為他們有惡意或參與了什麼陰謀。他們的固執偏激來源於對中國曆史與現狀無知,偏聽偏信了別有用心者的煽動和挑撥。對這些朋友耐心的,友好的提供些常識性的資料並不是多餘的。盡管他們在別的方麵可能是獨當一麵的專家學者。
最後再重複一遍:這部作品曆史背景是真實的,情節和人物都是虛構的。並沒有以什麼人為藍圖、作模特。雖然我盡力追求真實,客觀地再現當年的涼山,但我究竟是漢人,對彝族的製度,風習難免有不準確、不合宜、甚至主觀和誇大的地方。但我對彝族兄弟是尊重的,熱愛的。有著深深的感情。如果出現這類錯誤與不足,我希望不會引起誤解,而會得到彝族同誌們的指教與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