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勃魯托斯說他是野心家;
當然,勃魯托斯是高貴人士。
我並不是在此駁斥勃魯托斯所說的話,
而隻是把我所知道的事實說出來。
你們各位曾經一度愛過他,那並不是沒有原因;那麼,現在又是什麼原因阻止你們去哀悼他呢?
哦,正義!你已經逃入了野獸的心中,
人們已經喪失了理智。原諒我吧,
我的心已和凱撒一起埋葬在那個棺木中,
我必須停頓片刻,等它再回到我的身上。”(安東尼說到此處時,停了下來,讓他的聽眾們有機會匆匆討論他剛說完的這段開場白。他這樣做的目的是要觀察他所說的話產生了什麼效果,就如同一位傑出的推銷員經常鼓勵他的準客戶說話,以此了解其想法一樣。)
公民甲:“我想他說的很有道理。”
公民乙:“如果你們好好想一想,凱撒是做了很大的壞事。”
公民丙:“是嗎,老兄?我擔心他的繼任者將會更壞。”
公民丁:“你們沒聽到他的話嗎?他不願接受王冠;所以可以確信他沒有野心。”
公民甲:“如果真是如此,某人的話將可以相信。”
公民乙:“可憐的人!他的眼睛哭得象火一般紅。”
公民丙:“在羅馬,再也沒有比安東尼更高貴的人了。”
公民丁:“注意,他又開始說話了。”
安東尼:“但是就在昨天,凱撒的話可以抵禦整個世界;現在他躺在那兒,
一個卑賤的人向他致敬。
啊,諸君!(訴諸於聽眾的虛榮心)
如果我因此激怒
你們的內心而引發叛變與暴亂,
那我就要對不起勃魯托斯和凱歇斯,
你們大家都知道,他們都是高貴人士。”
(注意,安東尼好幾次重複說出“高貴”這個字眼。同時也要注意他如何聰明地首次暗示勃魯托斯和凱歇斯可能並不如這些羅馬民眾心目中想像的那般高貴。這個暗示隱含在他第一次使用的“叛變”與“暴亂”這兩個字眼裏。在此之前他的停頓使他有時間注意到這些暴民已在這項爭論中轉過來偏向他這一方。請注意他是如何謹慎地“試探”聽眾的情緒,並使自己的話適合他所知的聽眾的心理狀態。)
安東尼:“我不願對不起他們,我寧願選擇對不起死者,對不起我自己和你們各位,卻不願對不起如此高貴的人士。”(在具體地暗示了對勃魯托斯與凱歇斯的怨恨之後,他接著激起他們的好奇心,開始為他的演講高潮打下基礎——他知道他的這個演講高潮將可爭取到群眾的信任,因為他是如此聰明地逐步接近這個高潮,使得群眾們會相信這是他們自己的結論。)
安東尼:“這兒有份羊皮紙文件,蓋有凱撒的印章;我在他的臥室裏發現,這是他的遺囑;
隻要讓民眾一聽到這份遺囑中的話,
請原諒我,我不打算宣讀這份遺囑——(他故意使群眾們認為他無意宣讀這份遺囑,因而更增加了他們的好奇心。)
他們將去親吻死亡凱撒屍體上的傷口,
把他們的手巾浸在他的神聖鮮血中,
還要乞得他的一根頭發作為紀念,
臨終前,將在他們的遺言中提及它,
作為傳給後代的一項貴重遺產。”
(人的天性總是希望得到難以得到的東西,或是即將失去的東西。請注意安東尼是如何巧妙地喚起民眾的興趣,令他們急於聽到他宣讀遺囑,因此使他們有了以開放的心態來聆聽的心理準備。這是他“中和”聽眾思想的第二步。)
全體:“遺囑,遺囑!我們希望聽聽凱撒的遺囑。”安東尼:“耐心點,善良的朋友們,我絕對不能宣讀它;你們不應該知道凱撒是多麼愛你們;
你們不是木頭,也不是石塊,而是人;
既然是人,聽到凱撒的遺囑,
一定會燃起你們心中的烈焰;(他正希望能夠如此)
一定將使你們瘋狂;
你們最好不要知道,你們就是他的繼承人;
因為如果你們知道了,啊!那會引起什麼樣的後果呢?
公民丁:“宣讀遺囑,我們要聽,安東尼;
你要向我們宣讀遺囑,凱撒的遺囑。”
安東尼:“請你們耐心一些,好嗎?你們不能等一會嗎?
是我一時失言將這事告訴了你們;
我怕因此對不起那些高貴的人士
他們的短劍曾經刺入凱撒身體,我真的很怕對不起他們。”(“短劍”和“刺殺”暗示了殘酷的謀殺。請注意安東尼是如何機智地把這個暗示插入他的演說中,同時也要注意,群眾們如何迅速地領會了其要義。
因為在他們未曾覺察的情況下,安東尼已經小心地讓他們的思想準備好接受他的暗示。)
公民丁:“他們是叛徒,什麼高貴人士!”全體:“遺囑!遺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