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沒有?”水沉體貼的問道。
“還沒呢,等著聽你的講座嘛。”
“嗯。”
兩個人慢慢地走著。雨水順著傘沿滴落下來,圍成圓形的帷幕。幕裏幕外,似是墓裏墓外,流連成無垠的肅穆。
“老板,”水沉說,陳子豪這時才意識到被水沉領到了學校的書店。“一份校園地圖,一份蒼靡地圖。”
“諾,”水沉把兩份地圖遞給陳子豪,“蒼靡大學雖然不大,但是新生還是容易迷路的。隨身帶著地圖會方便很多。”
陳子豪看著現實中而不是被媒體塗抹後的水沉,心中五味雜陳。“謝謝你。”水沉真的像是親姐姐......“我請你吃飯吧。”
“不用了。”水沉親切的說,“自己去吃吧,男孩子還在長個子,多吃點哦。我還有事情,不能陪你了。抱歉啊。”
陳子豪有些失望,繼而微微搖了搖頭,“沒關係的。”
“那再見咯。”
“再見。”
陳子豪看到水沉戴上大衣後的帽子,走出自己的紫色雨傘。伴著那輛很普通的單車,一眨眼的功夫,已經消失在雨幕裏。
“我回來了!”水沉一進家門,就大叫了一聲。脫下厚厚的大衣,抖落上麵的水滴,把它掛在門旁邊的衣架上。
“笑什麼?看到我就這麼開心啊。”水沉看著坐在窗邊椅子上的男人,嗔怪道。又跑過去抱住男人,撒嬌說,“我被雨淋慘了,也不知道出去接我,哼!”
“我今天遇見一個男生,他也為我撐雨傘,也是紫色的。和以前的你一樣哦。”
“你今天在家做什麼了?有沒有瞞著我和漂亮女生打電話啊?”
“哥哥去美國,好遠啊,我又想他了.....”
“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累了?來,我帶你休息......”
女子把男人推到床邊,溫柔地把他抬到床上。整個流程流暢順利,已經不似曾經的吃力。她到洗手間接了一盆熱水,把毛巾浸濕,耐心細致地幫男人擦身子。雖然請的護士很專業,但女子總是不放心。每天堅持為男人擦洗,四年如一日。
“哎,”水沉邊濕毛巾邊說,“你還記不記得那年春節,我們在公墓,好有戲劇性,對不對?那天你以為我睡著了,其實,我還是聽到你的話了。你說‘水沉,今年我們還是沒有在一起,但明年的事,誰也不知道。’所以,傻瓜,這一秒你還是沒有醒過來,但下一秒的事,誰也不知道,對吧...”
水沉幫男人擦洗完畢,扶他躺好,掖了掖被角。順勢坐在地上,把頭靠在男人頭邊,安靜的,長長的吻,印在男人的額頭——四年前的那個位置。
“親愛的,你一定要醒來哦,否則,我做誰的新娘?其實,我是一個很好的姑娘啊,一輩子隻愛上你一個人,嗬嗬。即使你耍我,和我開一點都不好笑的玩笑,我還是離不開你.......收到醫生的郵件那天,我本來想罰你的,怎麼知道你那麼狡猾,躲我躲到現在,好壞啊......”
親愛的,你為什麼不幫幫我?以至於直到現在,我都不明白應該用什麼表情接受那份郵件:
水沉小姐,你好。我是建州市腦科醫院的醫生。現在向你說明一下路林先生的情況。
病患大腦中有壓迫性血塊,確定曾經失憶,甚至有目前仍處於失憶狀態。同時,恕我直言,血塊的壓迫意味著病患的大腦處於極度危險狀態。請盡量避免劇烈運動與情緒激動。
接下來,水沉小姐,是我自己要說的話。
如果沒有弄錯的話,路林先生兩年前到我們醫院治療過。他被父母送來,不是施行腦部手術,而是進行心理治療的。但是具體的治療內容和情況,我就不得而知了。如果您有興趣的話,我可以協助查明,這是我作為醫生的責任。
另外,路林先生腦部出現血塊的原因,應該是車禍。
時間是2005年10月27日。
地點在建蒼高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