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雪奇仇淫凶授首 報私憤名妓蒙冤(1 / 3)

話說黃衫客見秦應龍平時造孽多端,今夜又疊用暗器傷人,居心太毒,若再容他在世,貽害何窮,因祭飛劍取他。此劍共有兩柄,一雌一雄,名飛龍劍,乃取孽龍利爪在丹爐中用陰陽水、文武火煉成,鋒利無比。不用他時,依舊黃衝衝、尖越越的,兩片龍爪一般。運動時,每柄有三尺餘長,二寸餘闊,左盤右繞,前起後落,夭矯非凡,令人逃避不得。應龍一見,魄散魂飛,那身子不由下縮做一團,在地亂滾。黃衫客既將飛劍困住應龍,且不殺他,先把一鳴傷口看過,又看了素雲的傷,喜得多在實地,不甚緊要。伸手在懷中取出金創起死回生丹,先令一鳴服下,又分一半交給紅線遞與素雲,又傾出些獺髓膏來,將二人的傷口敷好。說也奇怪,頓時痛止腫消,神清氣爽、紅線深讚丹藥之靈。

惟是那秦應龍圍困得時候久了,早有無數軍兵聞知主帥被難,爭來搶救。隻怕的是劍光霍霍,那一個敢拚命上前。應龍在劍光中大嚷大喊,黃衫客與紅線見此光景,又是可恨,又是可憐。素雲、一鳴滿心歡喜,仗劍在手,奔至身旁,高喊:“萬惡凶徒,不想你也有今日。”素雲手起劍落,將頭割在手中。一鳴也是一劍,把腰斬為兩截。尚要舉劍砍他一個千刀萬剮之時,黃衫客與紅線止住道:“善哉,眷哉!論秦應龍作孽彌天,斬作肉泥也不為過。但古人雲:‘人死怨消。’你等奇仇已報,也就罷了,還勸你們勿為已甚為是。”二人始收了寶劍,反一個想著父母兄弟,一個想著萬峰與眾團丁,好生淒慘,止不住淚下如雨。

黃衫客見殺了應龍,起手向劍光一指,收回仙劍,從容向眾軍兵道:“你主帥罪惡貫盈,理應自作自受。今貧道等為民除害,與你等眾兵無幹,快些各自歸營,並將你主帥的屍身埋葬,以後務要勉為良善,勿蹈奸淫,以致受此慘報。這就不負貧道等一片救世苦心了。”眾兵丁初見主帥已死,嚇做一堆。如今聽這言語,並無加害之意,始各放大著膽,共謝不殺之恩。然後把秦應龍的屍身搬入大營而去。

黃衫客見眾兵已退,又想:“秦應龍雖然奸惡,究是朝廷統兵大員。這事鬧得大了,眾兵丁明日終須報官緝凶。紅線與白素雲在截雲山,不過師生兩人,到可無礙。獨有一鳴,他是土著,況且雷家堡上無數人家,豈可連累。”因與一鳴商議,應得作何處置。一鳴道:“弟子拜師之日,早有棄家訪道之心。如今仇人已誅,好在天尚未明,意欲作速回家,將家財盡行散給村人。凡是雷姓,先教他們連夜共攜細軟,遠走高飛。餘人隻說此乃雷姓族人所作之事,與別姓無幹。雖甄知縣與秦賊通同一氣,然與雷家有隙,卻與別姓無仇,諒來可免牽累。弟子願隨恩師左右,即使走遍無涯,始終必無怨侮。”黃衫客點頭道:“賢契之意,卻又不差。但黑夜之間,雷姓的村人甚多,豈能立時遠避,此事尚欠斟酌。”白素雲道:“依弟子愚見,師伯、師兄立刻回莊,作速料理諸事。待等定妥之後,也來截雲山小住。這裏請黃師伯與雷師兄留個簡兒,聲明秦應龍奸淫婦女,殺害良民,所以被師兄與弟子殺了,不幹他人之事。如欲緝拿凶手,現在截雲山居住,還他一個著實下落。官長既有把握,必不冤及無辜,不知恩師與師伯之意如何?”黃衫客撫掌道:“好個光明正大的主見,這話才是義俠家的正宗。但貧道與令師今夜既亦在場,何能皆推在你二人身上。竟說我們四人所為,且教他照此詳發上台,行文緝捕,免他地方幹係是了。”紅線道:“道長之言有理。”於是黃衫客重至大營,向軍士們要了一副紙墨筆硯,先把應龍惡跡敘述一過,然後書明殺他之人,現在何處,盡可申詳緝捕,不得連累好人。寫畢,問:“營中可有中軍?”

當有中軍胡用上前答道:“中軍官在。”黃衫客遂將此紙交付與他。又說:“明日如須報官蒞驗,當堂呈與縣尊。”胡用不敢不接,諾諾連聲,揣在懷裏。黃衫客又問:“前營的火可已救熄,曾否傷人?”胡用回說:“已救熄了,幸未損傷人口。”黃衫客遂與紅線打個稽首,說聲:“暫別。”同著一鳴回莊,散給家財,料理各事,直至天色大明,始得草草畢事。師徒二人果然離卻雷家堡,來至截雲山上。紅線、素雲早已先回,迎入山中,好在餘房甚多,揀了兩間淨室安身。從此二仙二俠同住一處,暫且慢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