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幽深的眸子卻愈發的低沉下去,天知道他在剛剛聽到雲翎的話,心裏是如何的陰鬱,他不願承認,承認自己嫉妒的發狂。

四周的樹木飛快向後退去,陽光透過枝葉斑駁,細細碎碎的灑在林間兩道飛馳而過的身影上。

不知是不是皇上沒有看黃曆,原本晴朗的天空竟然漸漸烏雲壓頂,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灑在樹林間的陽光也慢慢淡去,整個場景顯著愈來的陰森。

此刻已經到了叢林深處,她可以聽到野獸的低吼和草叢間穿擦而過的聲音,蘇長樂策馬穿梭在其中,眼角看過前方的大樹一旁,手突然放開韁繩,身體卻穩穩地坐在馬背,然後取箭拉弓,朝著一片灌木叢射去。

她甚至都沒有時間瞄準,仿佛隻是胡亂的一箭,但是在箭身完全沒入灌木的時候,一聲猛獸痛苦的嘶吼響徹天地。

蘇長樂隨後調轉馬頭,行至灌木叢後,隨便掃了一眼剛才自己命中的獵物,麵上連一絲表情都沒有,唯一的感慨便是自己的射箭並沒有生疏,末了,她拔出剛才自己射出的箭,繼續前行。

雲影隨後跟上,他聽到了動靜,策馬到灌木叢後查看,是一隻已經死去的虎,而剛才蘇長樂的那一箭,竟然一箭貫穿虎的咽喉,令它窒息而亡。

她把箭拔出後,在死不瞑目的虎屍的脖頸處,徒留一個不斷流血的傷口。

真是個冷血無情的女人,就在他心裏淡淡嘲諷且感覺有些不可思議的時候,前方她離開的方向,又傳來了幾聲各種野獸的吼叫,還有馬的嘶鳴,他趕過去,看到的景象,估計讓他在短時間內都忘不了。

馬蹄下是幾具身形算是巨大的野狼屍體,蘇長樂彎下腰,拔去它們身上自己剛剛射出的箭,又是極其精準的一劍封喉。

貫穿了野狼的喉頸,除去殺傷力,更是不讓它們有苟延殘喘的機會。

蘇長樂把沾血的箭抓在手裏,看著旁邊正在打量屍體的雲影,抿了一下唇,才緩緩說道,“再這樣下去,我贏得不公平。”

“我從未輸過。”雲影驀然答道,又好似說給自己聽:“不管是在任何方麵,我都不會輸。”

可是,他早就在蘇長樂的麵前輸得一塌糊塗,曾經看到她哭泣,輕輕的哽咽,就能輕易把他辛苦積累的理智給摧毀。

“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要放棄心裏的那一絲憐憫,有時候善良反而會成為最嚴重的絆腳石。”蘇長樂轉過頭看他,意有所指的說道。

他嘴角扯起一絲嘲諷,”南王妃說的極是,看來本王還是敵不過南王妃的鐵石心腸,需要勤加練習才是。”

“無論你怎麼認為,這都是不爭的事實,此次你回來,必然站到了我們的對麵,這一戰遲早會來,心存柔軟最後傷到了的總歸是自己。”

她想了很久,才將這番話說了出來,誠然兩人之間已經沒了餘地,但她還是忍不住說出了口,她不想他出事,卻也不想雲瀾出事。

他的心裏反複回響著她那句“我們的對麵“,心髒驀然抽痛,讓他臉色慘白,嘴角的嘲諷更重,“承蒙王妃教導,本王受教了。”

他的語氣隱隱有了怒意,卻被他輕蔑的一笑掩蓋,終是將心中所想問了出來,“王妃是告知本王,你永遠會站在他那一邊,接下來王妃是不是還要告訴本王,你愛上他了?不過這說的也是,南王妃和南王伉儷情深,在宮裏宮外早就有所耳聞。”

“如果你認為是就是。”蘇長樂沉悶道,不想在多做糾纏,猛地一扯韁繩,換了一個方向,再次策著鹿逐飛速離開,她不想在留在這裏,說些讓自己難受的話語。

雲影坐在馬身上沉默了許久,才自嘲的嗤笑一聲,扯了扯韁繩,朝另一個方向疾馳而去。

靜謐異常的樹林裏僅剩馬蹄聲回響,天色又慘淡了幾分,越往深處,野獸就越凶猛,一般人都不會輕易進去,裏麵也用了禦用黃綢緞係著,提示裏麵不可進入。

蘇長樂看著那刺眼的黃色,沒有一絲猶豫的策馬前進,她手中的箭一支未少,卻漸漸失了本來的模樣,染得猩紅無比,充斥著血腥的氣息,仿若此刻她破碎的心情。

她的騎射向來不錯,加上在西陵山傷染燼的指點,比之一般的人要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