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沒亮,蘇長樂就被唐景提了起來,強迫她收拾了簡單的行禮,蘇長樂覺得起這麼早,這已經是她最大的努力,還未惱火,他便將她丟上景仁殿外已備好的馬匹。
他跨坐到她身後,一個軍士遞給他一柄長槍,這不是第一次見他拿武器,但這次心裏也沒由來一陣恐慌,也不知道他要帶她去哪裏,他夾了夾馬腹,駿馬如飛急馳,一路出了城,卻不走大道,專尋著小路捷徑狂奔。
蘇長樂側身看他,他的臉如同刀削,比例堪稱完美,這一刻她突然覺得他策馬的樣子一定特別好看,隻不過這滿身的寒氣讓人退避,她突然想起了玉惜惜,那個如同美玉雕琢的美男子,卻沒有這一身冰冷,想想他,再看看唐景,不由得覺得暖和了幾分。
直到中午,才在一片樹林裏停下,將她丟下馬背,他自己牽著馬,到樹林喂食馬匹。等打理好馬匹,取出幹糧,遞給她一個幹饅頭後,自行靠坐在大樹下,他手拿著饅頭,吃相看似隨意,卻有了一份蘊雅天成的貴氣。
這讓她想起從前兩人一起玩鬧的時候,那會她吃飯總是沒有吃相,而他不管是萬兵臨陣,還是風月之間,他吃東西總是那麼從容,這份貴氣,與生俱來的體現在他身上。
他無視她的目光,淡淡的吃完喝了口水,就倚在樹幹上,閉目養神,長槍立在他身邊,槍柄上的紅櫻隨風起,儼然一個不怒自威的將軍。
蘇長樂這一刻才把他與搶地盤實際的聯係在一起,“你要帶我去哪裏?“
“帶你去看看,戰爭的殘酷。“他口氣平淡得象是要帶她去看煙花。
“你不是要搶地盤嗎,怎麼還戰爭了?“蘇長樂隱隱感到不安,這份不安,到底來自什麼,她也說不上來。
他瞥了眼她手中的饅頭,“你現在最好抓緊時間吃你的東西,今天入夜之前,別指望我再會停下來讓你吃東西。“
說著,他起身為馬去旁邊的小溪洗刷,迅速降下長期奔跑的體溫。
蘇長樂有些作心,在她看來,那匹馬都比她有地位,“你對我難道就不能象對你的馬那樣尊重?”
他回頭,投來不屑的一睨,“這馬是我的夥伴,你呢?”
“我……”蘇長樂輕咬了唇,心說,我是你大爺。
“丫頭,奴婢!”他輕飄飄地丟下一句話,轉過頭去認真做著手上的活。
“丫頭也是人。”她盯著那後腦勺,恨不得拾起一塊石頭,就這麼砸過去,結果把饅頭當成他,大口大口,狠狠地啃著。
他眼角處看到她的模樣,莞爾一笑,等她吃完,才輕飄飄的看了她一眼,順手把她提上了馬。
二人馬不停蹄一路急趕。直到太陽落下西山,遠遠看見一座城池,唐景才停了下來。他帶著馬,轉進附近密林,下了馬,靠在大樹上就地閉目休息。
蘇長樂望著遠處那抹隱約的城池,“前麵是什麼地方?”
“琴川。”他也不睜眼,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變化,“你最好休息一下,晚上在琴川別指望休息。“
“你為什麼要帶我來這兒?”蘇長樂蹲在他麵前,歪著頭看她。
唐景將手枕在頭下,曲起一條腿,仰天躺倒,不再理會一旁暴躁的她。
“喂,我問你那……”蘇長樂伸腳踢踢他的小腿,“你沒回答我的問題。”
“看來你的確該去學學,丫頭是怎麼跟主人說話的。”他漫不經心,似乎嫌蘇長樂打擾了他休息。
蘇長樂象被點了穴一般憋氣,起身就走。剛走出幾步,“嗖”地一聲,邁出的腳被拉住。邁不出去,他的長槍槍尖穿過她的裙角釘在地上,槍柄不住顫抖。
“不許離開我五步之外。”身後傳來慵懶的聲音。
蘇長樂有片刻的呆滯,回頭看去。
“把我的槍拿過來。”他象是眼皮都不曾抬過一下,更別說變化姿勢了。
蘇長樂心一哆嗦,看著眼前的槍,艱難的吞了吞口水,勉強擠出個笑臉,“你槍法很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