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個麵容呆滯的百姓怪叫著又衝了上來。

但他們根本傷不了應龍分毫,強壯的青年手持熠熠生輝的銀槍,前後一甩,立刻便有兩名居民哀嚎著倒下。緊接著他將身子一矮,槍在身體上方呼地旋了幾圈,將圍上來的人群逼退開來。

夙夜和香奴雖功力遠遜於應龍,但這樣的對手她倆應付起來也綽綽有餘。隻是對方人數實在太多,像潮水般打也打不完。

“大哥,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夙夜揮起袖子,逼退一人後道。“他們好像怎麼打也打不完。”

應龍銀槍換手一揮,身子在空中翻滾了一圈,用腳夾住槍身連續掃倒三個村民,道:“夙夜姑娘說得對。賢弟那邊許久沒有消息,待我召喚龍須出來查探一番再說。””

香奴一聽到小哥哥的名字,立刻緊張起來:“大個子哥哥,快讓你那個須須去看看小哥哥。””

應龍低聲呼喚,式神龍須慢慢浮現出來,在夜空中閃爍出微弱的綠色幽光。應龍用夙夜和香奴聽不懂的語言低聲吩咐幾句,龍須微微頷首,然後慢慢漂浮起來,向張尋離開的方向飛去。

“不用擔心,賢弟也有一身好本領,隻要小心應付,不會有太大的危險。反倒是我們眼前……”應龍說著揮槍又掃到一個。“這些人似乎另有目的,好像……隻是要把我們拖住。”

夙夜腦中靈光一閃,大驚失色:“難道他們真正的目標是公子!”

香奴一聽方寸大亂,一個箭步就往人群裏竄:“不行!我得趕緊去找小哥哥!”

應龍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企圖突圍的香奴。香奴的後腦狠狠撞上應龍厚實的胸膛,她“哎喲”一聲,捂住腦袋回頭狠狠瞪了應龍一眼。

應龍並不理會,一臉嚴肅地訓斥:“香奴,不可胡鬧!現在形勢不明,如果你貿然行事,說不定倒讓我們亂了陣腳。”

香奴支吾道:“但小哥哥……”

應龍道:“以我之見,這作亂之人目的應該隻是為了困住我們,並不知道賢弟沒有和我們在一起。”

夙夜道:“大哥,不管怎樣,讓公子一人行動總讓我有些擔心。我們快點打發這裏,速速與他會合。”

應龍咧嘴笑道:“好!在這瘴氣裏行動多有危險,等龍須找到賢弟的蹤跡後,我們即刻出發!”

香奴還想說什麼,可是身邊一人突然持刀劈來,她連忙躲閃。應龍和夙夜護上來一掌一槍打倒這人。三人又投入到緊張的戰鬥中。

張尋護著瑟瑟發抖的田師爺,麵對慢慢圍上來的衙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可惡,居然用卑劣下作的手段。有本事的和我正麵交戰!”張尋氣急,忍不住破口罵道。

陰鷙寒冷的聲音揶揄道:“卑劣?笑話!這世界上隻有勝敗存亡,適者生存,何來什麼卑劣。小子,你還是管好自己的小命吧!”

情勢岌岌可危,衙役們圍成小圈,將兩人困在中央,包圍圈漸漸縮緊。豆大的汗珠從他頭上涔涔而下,將脖頸周圍的衣服浸得透濕。

田挺精神已近崩潰,他大喊一聲:“不要!我不要死在這裏!”突然掙脫張尋的保護,向外麵跑去,他使盡全力撞開兩個衙役,沒想到腳磕在地麵的異物上,撲通摔倒在地,還沒直起身來,身邊就閃出一片明晃晃的鋼刀。

“啊!——救……”還沒有來得及喊出整句話,田挺的慘嚎便被利刃滑進骨肉間的聲音所掩蓋了。

這一切來得太快,張尋還沒回過神,就看見沾滿了血跡的鋼刀,以及在眾衙役腳下毫無生氣的木然軀體。

“你!竟然濫殺無辜!”張尋怒不可遏,大吼一聲,再也按捺不住,一縱身,化為一道灰影直衝向轎子,同時振臂將左右兩邊衝過來的兩名衙役打倒在地,手指一彈,兩張畫著爆炸圖案的符咒箭一般射向轎內。

轎子竟在無人把持的情況下自行移動起來,而且速度奇快,電光火石的一瞬間,轎子躲過張尋射出的兩張符咒,爆炸符沒入土中,發出一聲轟鳴,將土坷垃濺得四散紛飛,但卻未傷到轎子分毫。

剛才被他擊倒的兩名衙役逼近來,手中腰刀亂揮,讓他隻能舉手招架。

“不必退下。”

裹在一身黑色繡金鬥篷裏的帝王伸出一隻手,向正欲退下的影狩命道。

“君上和老太宰應該有要事相商,臣不便打攪。”

“不必。留下來。”帝王慢慢走至忙碌的老人麵前道。“老太宰,聽說你有好消息要告訴孤。”

老人從桌上抬起頭,瘦骨嶙峋的臉上露出精光四射的興奮,豁掉的牙中傳出的沙啞嗓音略有一點漏風,但卻顯得神采奕奕:“托君上鴻福,老臣的心血總算沒有白費,黑曜石神兵再加上靈吸壺,君上的霸業很快就可以實現了。”

“這還不是老太宰嘔心瀝血拚出來的嗎?”帝王的話中飽含著感激,受寵若驚的老人連忙擺手。但帝王又道:“不過,事情剛剛開始,千萬不可大意,若有人從中作梗,說不定會前功盡棄。”

“君上擔憂不無道理。不過老臣已做好萬全準備,就算黑曜石神兵萬一不敵,還有老臣親自坐鎮,誓將為君上大業拚盡最後一口氣。”

帝王忙阻住老人:“老太宰萬莫說此等不吉利的話。若要犧牲你的命,事成之後孤又該與誰同享呢?為保事情順利,孤想再給老太宰加一個援手。”

老人道:“援手?不知君上指的是……”

帝王笑道:“影狩行事沉穩,功力也非比尋常。孤讓他隨老太宰一同前去打開地府之門,料想不會有什麼差池。”

老人大喜道:“如此甚好!兩位五天將軍坐鎮,就算是玉帝老兒親來又能奈我何?”

“這次打通地府,還要仗老太宰和影狩通力合作,請務必成功。”

“臣定當不辱使命。”影狩拱手答道。

“啟稟君上,老臣已推算出,在天星交彙之際,地府將於明晚子時出現在新城一帶!”

“那事不宜遲,你們兩人盡快趕赴新城。若需支援,可直接用孤的三山五嶽令牌調動附近的府君。”

“遵君上敕令。”兩位將軍合身拜下。

“可惡!”張尋幾張符咒射去,強大的震蕩激起陣陣煙塵,地麵上留下了一個個大小不一的深坑,連保護轎子的十餘名衙役都被震飛出丈餘,失去了知覺。但是那頂無人控製的轎子,卻好像長了腳一般,無論張尋怎麼攻擊,它都能一一回避。

“不行,瘴氣越來越重了。打不倒它,我自己倒會先被熏倒。”空氣中的瘴氣已和黑色的夜幕混為一體,低沉沉地壓了下來。

“小老鼠,你還有什麼把戲,快點變給我看看吧。”轎子中的尖利聲音還不忘嘲笑他。

“別小看我!”張尋怒道。手指從符囊中倏地抽出,夾著的符咒上畫著雷電的雲紋。他念誦出口訣,手臂迅速凝集強大的靈力,竟將周圍的瘴氣一一吸入其中。一瞬間,張尋感覺胸口突地一緊,好像有人用手牢牢握住了他的心髒,幾乎讓他昏厥過去。他強打精神,逼迫自己忍住惡心,手臂迅速幻化成形狀怪異、散發出陣陣邪氣的鬼手。

“哦!想不到你這個小家夥,居然還有隻鬼的手臂?”轎子中的聲音明顯有幾分驚訝。

張尋輕揮鬼手,將雲紋符咒舉至眼前,淡淡一笑道:“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呢!別說廢話,受死吧!”

張尋嘴裏發出低沉的念咒聲,符咒和鬼手輕觸,爆發出一陣耀目的黃光,同時發出“噝噝”的聲音。符咒上的雲紋符印被深深吸入皮肉之中,翕動的肌肉和骨骼突然膨脹,在手臂上形成一個個尖刺。鬼手變得仿佛一隻針鼴般!

“還能變化?看起來挺嚇人的,不過這樣是唬不到我的!”轎上卷簾突地揚起,仿佛黑夜中蝙蝠扇動著的翅膀,從黑洞似的轎門裏湧出一股暗流,夾雜著沙石土塊,撲麵而來。暗流中彌漫出濃烈的惡臭,將本已陰沉的天幕襯得更加黝黑。

惡臭讓張尋胃部一陣翻江倒海。他大吼一聲,將鬼手向前平推,鬼手上發出的雷光亟亟閃動,在黑暗的天空中劈出一片光明,雷光產生的能量將暗流中湧動的瘴氣排斥殆盡。以澎湃之勢湧來的暗流在光的力量麵前,如同被抽去了髓的蛇,[s1]變得軟弱無力。

張尋手臂一揚,電光纏繞的火花飄過頭頂,仿佛銀蛇在夜空中遊動,不安地發出劈啪的爆裂聲。他將全身纏繞著雷電,身形晃動,穿梭在夜色和瘴氣中,箭一般直刺向轎子。

“用雷電之力能加速移動,果真會想辦法,不過即便如此,你還是沒法贏我!”他剛想驅動轎子,卻猛地覷見地麵上浮現出一團藍色的光暈,裏麵冒出一團橙紅色的火花。

火花閃過,竟將轎子牢牢固定在原地!

來不及驚呼,一閃而過的雷光將整個轎子從中貫穿。爆發出的能量將木製的轎子化成一團火球,燃燒的火花隨著雷光在空中飛舞,爆射出奪目的光芒。

雖被重創,但轎中人還殘留著最後一口氣,聲音也變得無比虛弱:“怎麼可能……我居然被騙了?”

張尋站起身來,他雖獲勝,但是也因瘴氣的原因消耗了過多的體力,顯得疲憊不堪。

“你太過自信,我以為憑速度無論如何也不是你的對手。所以以符咒布下陷阱,讓你進入其中麻痹而不能動彈,沒想到居然是我笑到了最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