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達半個小時的時間裏,我一直不知道我是怎麼應付走了那兩個警察,我隻覺得腦細胞一瞬間跟電視裏那腦殘廣告一樣,“嘭嘭嘭”……沒嘭起來,反倒全爆炸了。
我伏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氣,除了我以外病房裏的其他人好像一下子都不喘氣兒了,整個兒病房安靜得跟太平間似的。
我知道這幫孫子憋了一肚子的話想說,我就不能讓他們說痛快了,索性蒙起被子把自己捂了個嚴嚴實實。醫院的被子有一股臭烘烘的黴味,熏得我鼻子直發酸,想掉眼淚。
過了會兒,我實在喘不過氣來,才掀開被子坐起來,發現許少清也來了。我特有氣勢地一個個地指著他們鼻子問,“這麼大事兒你們怎麼不告訴我啊,好歹我和謝磊也有三年同窗情誼,”我一想這樣不行,我不能接著坐在這兒,於是蹦下床,笑著過去拉方瀟的胳膊,“我得去看看他,方瀟你最好了,你帶我去看看他行不行?”
方瀟跟個木頭樁子一樣戳那兒不動彈。
我又去拉路喬,我說路喬你沒事兒就好,我原本還以為挨打的是你呢,不是你就好,那你帶我去看看他成嗎?
我現在越發沒有公信力了,跟誰說話誰都是一臉苦大仇深地樣子站著不理我。我隻好去求許少清,我倆還不太熟,而且我知道他一門心思想當我妹夫,他肯定不敢不聽我的。
沒想到的是,在對我的態度上許少清充分顯現出了與方瀟他們的同仇敵愾,丫可真夠窩囊的,還沒過門兒呢就沒點自己的立場,將來肯定被方瀟欺負得死無全屍。
他們都不帶我去,我隻好自己去。可惜還沒走出病房就被路喬給扥回來了。他兩隻眼睛水汪汪的,看著特無辜,跟條哈巴狗兒似的,還抬起手來替我擦眼淚,說,“蘇訴,你別去了,謝磊不在這兒。”
“那他在哪兒啊……”我不敢眨眼睛,因為我知道我隻要一閉眼睛我的淚腺就要跟我反抗,我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定一點,我應該比任何人都鎮定不是嗎,可是一張口聲音都不像是我的,“路喬……”我哀求他,“你告訴我他在哪兒,我想去看他一眼,就一眼行麼……求你了……”
路喬忽然拉起我就往外走,他的動作太突然了,差點兒把我帶一跟頭。後麵方瀟跟超人附身一般,用遠遠超乎她本身反應能力的應變速度一把抓住我倆。不知道什麼時候她也哭得跟個淚人兒似的,聲音淒厲地響徹整個走廊。
一時間寂靜而昏暗的樓道裏隻有方瀟的回聲久久不能散去。她說蘇你不能去,溫莎她們家的人都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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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磊是在我昏迷期間被抬走的。他就死在我隔壁,連加護病房都沒來得及進就咽氣了。
方瀟說當時溫莎一邊抹眼淚一邊給她幹爹打電話,他幹爹一怒之下差點兒讓醫院上上下下所有的醫生護士都給謝磊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