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裏的時候我有點聽不下去了,於是打斷方瀟。我說你剛才描述的那種情況根本就不存在,因為溫莎隻有一隻胳膊,沒法兒同時幹兩件事。
方瀟對我的幹擾特別不滿意,滿腹牢騷地開始跟我抱怨得知我昏迷了以後她是如何失魂落魄地守在我身邊以至於根本就沒有心思顧及其他的事情。
這一點我相信,於是示意她接著說。可是她能說的也就隻有這樣了。
後來謝磊被推走了,路過我的病房門口。
她有機會看謝磊最後一眼,可也僅僅是一張血染的白單子。
我就這麼默默地靠在床頭聽她說完了所有的話,然後默默地接過路喬給我削好的蘋果開始啃。
我在他們的注視下啃得格外專注,末了還把蘋果核遞還給了路喬,然後拍拍手鑽進被窩。剛才方瀟的話就像一斤水泥朝我當頭澆下,除了當場把我石化以外,還起到了醍醐灌頂的作用。
我差點兒都忘了,此刻謝磊不需要我的眼淚。雖然我也想掉幾滴淚,但總會有人替我把該哭的加倍哭回來。現在在他身邊陪著他的是他的女朋友,是掌握著他爸媽生殺予奪大權的人。我去了,隻能讓大家都不自在。
我就是不知道,謝磊一個人躺在那冷冰冰的地方,會不會覺著孤單。
我想如果是那樣的話,我也會很難過。比看著她跟溫莎一輩子健康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還要難過。
小的時候,我家雖然沒什麼錢,但日子總還說得過去。記得每天放學回家我爸都要輔導我功課,我總是一邊心不在焉地做著作業一邊往廚房瞥,剛一聞到飯菜地香味就把筆一扔,歡天喜地地跑到廚房拿筷子等著開飯。
那個時候不明白,可直到我爸媽去世以後我才懂,其實那才是最平凡的快樂。
笑聲仿佛還餘韻悠長,可那張微笑的臉卻再也看不見了。
後來,是謝磊教會我放開膽子去愛一個人,然後厚著臉皮追求自己的幸福。我學得七七八八了,他卻在有生之年都沒給我機會試驗一把。
他是在故意懲罰我,他想看我淚流滿麵的可憐樣。
我不明白謝磊為什麼會在那個時間點出現在我們高中的操場上公然燃放煙花爆竹,更不明白我隻是區區一個圍觀群眾怎麼會恰好遭到路過的犯罪團夥的毆打,更更不明白謝磊的挺身而出最後怎麼能連小命兒都給丟了。我發現我不知道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可我現在連開口問問他的機會都沒有。
我猛地想起什麼,爬起來問方瀟。她正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被我一下差點兒栽下去。
我問她謝磊是不是詐死然後跟溫莎遠走高飛?
方瀟溫柔地走過來坐在床邊替我蓋被子,她說蘇你休息一會兒吧,你這兩天太累了。我知道你不能相信,如果不是我親眼看見連我也不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