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長的那麼好看,性格那麼好,謝磊愛她,我看得出她身邊的男孩子也愛她。她會過得比我幸福得多。而我,沒了謝磊就真的什麼也沒有了。
可自從那次以後,謝磊對我的態度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愈發地沉默了。他幾乎不和我說話,時而還表現得有些煩躁。
那時候我就在想,我還能瞞他多久,當他終於有一天知道我根本無法幫他救他父母的時候,會不會頭也不回地離開。
我越來越擔心,麵對他的不理睬也越發感到恐懼。
直到有一天,那個女生找到我家來了。
門口的保安沒有讓她進來,我透過客廳的可視電話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而沈家浦恰巧也看到了。他正要出門去,隻是淡淡地掃了一眼屏幕上的臉。
但是沒過兩天,他就告訴我,他決定想辦法把謝磊的爸媽從監獄裏撈出來。他和老頭子談判那天我也在場,老頭子起初不同意,他就威脅說他會把當初他陷害謝磊爸媽的事情捅出去。最後老頭子終於答應了,讓他自己看著辦。
我不明白沈家浦為什麼會忽然這麼熱心。不過我也管不了那麼多,因為我和謝磊的爭吵越來越頻繁,如果他能幫謝磊,謝磊就還可以留在我身邊。
有一次我和謝磊吵架的時候氣瘋了,我告訴他我會讓那個叫蘇訴的姑娘徹底消失。當時隻是氣話,但我發現生氣的不光隻有謝磊,還有沈家浦。
他叫我好自為之。我不明白,那個蘇訴究竟是有什麼魅力,能讓一個又一個人為她肝腦塗地,紛紛來和我翻臉。
我想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自從回國,謝磊就像變了一個人,平時除了工作,時常把自己鎖在房間裏,愈發地沉默寡言。
於是我跟我媽提出要和他結婚。我媽沒有反對,但老頭子不怎麼樂意。禁不住我鬧了很久,最終他們還是同意先訂婚。
我把這個想法跟謝磊說了以後他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現在他在我麵前就像一個死人一樣,隻是木然地對我說,隨便你吧。
我能感受到他身上充滿絕望的氣息,可當時我還天真地以為等熬過訂婚典禮一切就會好起來,畢竟他答應了要和我過一輩子。
唯一隻有挑選婚戒那天,謝磊似乎情緒不錯。站在櫃台前麵仔細地選了半天,我當時偷偷站在他身後,有一種久違的說不出的甜蜜。他挑中了那裏最貴的一對戒指,挑完以後就直接拿著戒指去付錢,甚至沒問問我喜不喜歡,也沒問問我究竟戴多大的號碼。
於是我們在商店又吵了一架,我堅持把那隻女戒換成了我戴著最合適的尺碼。
但我沒想到的是,我的未婚夫竟然在訂婚前夜失蹤了。我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安靜地閉著眼睛躺在那裏。再也不會對我發怒,再也沒辦法坐起來彈一首吉他,目光遼遠。
他的手上戴著那枚婚戒,而另一隻不在我這裏。
我哭得幾乎昏過去,連續幾天一口東西都吃不進去。繼父說他早就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可是這非但沒有安慰到我,反而令我更加痛不欲生。
沒想到這時候沈家浦卻來安慰我。
我和他沒有血緣關係,他又比我大很多,我們的相處從來都是淡淡的。不熟悉,也不陌生。但是那天晚上我們竟然一起在院子裏喝酒。
他跟我說了一輩子最多的話。講起他是怎麼在很多年前就認識了蘇訴,往後的日子裏想起這個姑娘就忍不住微笑,一直講到那天他在可視電話的屏幕裏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樣子,第一個反應就是衝出家門,帶她離開這裏。他說他多麼想保護她,可說她卻從來不需要他。她從來都很堅強,唯一的不堅強,就是因為謝磊。
我怔怔地聽著,在這微醺的夜晚,我終於明白了,愛一個人是沒有錯,但是我錯就錯在打破了原本屬於別人的幸福。因為我,於是我們三個都不幸福。
我跟沈家浦說想見見她。沈家浦點了點頭,說要征求她的意見。
他喝謝磊一樣,在提到她的時候,眼神裏都有說不出的溫柔。
她答應見我,著實令我很意外。
我們約在沈家浦的咖啡廳裏。那天他特意推了自己的事情也一起去了。我知道他想保護她,他保護她的念頭,已經成了慣性。
我到的時候,她一個人坐在窗邊,出身地望著窗外的風景,臉上蒙著淡淡的哀傷。
看見她的一刹那,我才知道我有多麼殘忍。不經意間,我就剝奪了一個人微笑的權利。但恐怕不隻有這些,我知道,如果我沒有想盡辦法將謝磊緊緊地束縛在身邊,他也不會死。他用最無聲的方式,給了我最狠的報複。
我想,我一輩子也原諒不了自己。
初見時那個高高瘦瘦、瞳仁裏能看到整片夜空的我的愛人,是我親手殺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