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這麼愛上她了,毫無還手的餘地。
上了高中我爸媽更忙了,而且我家離學校又遠,我媽提出幹脆讓我住到王阿姨家。我都是王阿姨帶大的,特小的時候一個人在那麼大的屋子裏害怕得睡不著覺,我就非拉著王阿姨陪我一起砌飛機模型,還不許說話,一坐就是兩三個鍾頭。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王阿姨跟我,比我和我爸媽還要親近。
但成長過程中,誰都也免不了想要引起自己爸媽的注意。
還記得有一次我媽到王阿姨家看我,那時候我已經好幾個月沒見過我媽了,她給了我好多錢,仰著頭看我想摸我頭發,被我躲開了。她說我兒子都長這麼大了。
那時候我心裏其實挺不屑的,我早就長大了,隻是她看不見而已。
後來我跟她說我交了一個女朋友,什麼時候帶你看看。
我媽沒什麼反應,淡淡地說,現在談女朋友早了點,別影響學習,斷了吧。
那時候我簡直不能相信這是她說出來的話。
再後來我一賭氣就把蘇訴帶回王阿姨家,告訴她這是我媽。雖然是個謊言,但我們像一家人一樣圍著桌子吃飯,哪怕條件沒那麼好,我也希望能一直這樣下去。
但我知道,從我在一樣跟她說了那些話開始,我們這輩子就再也沒可能了。
十月份的某一天,幾個在英國上學時的朋友約我去夜店。一般我是不去這種地的,但那天我就說單純地想喝點兒酒,所以就跟注定似的,鬼使神差地去了。
那天是我倆認識整整五年的日子。我竟然在昏暗的過道裏看見了她。當時我就跟毛小夥子似的,緊張得要命。我緊緊地拉著她,不敢放手,以為自己在做夢。我生怕一鬆手,就再也見不著她了。
但我沒想到,她身邊還有另外一個人,沈家浦。
她跟著沈家浦走了,我一個人怔怔地愣在原地,看著沈家浦拉著她消失在盡頭。我忽然靠在牆上放聲大笑。
真他媽真是我的報應。
後來回到座位上我又喝了好多好多酒,把他們都給嚇著了,可是喝了這麼多酒我依然特別清醒地看見她跟著沈家浦離開了。
我追出去,又一次死死地拉住她。酒勁一下子衝上來,我不顧一切地朝著沈家浦喊。我不想為了救誰一忍再忍了。我忍了這麼久,快要堅持不住了。
在英國的時候,每次聽見她疲憊但還要強裝興奮的聲音,我就告訴自己,忍忍,再忍忍就過去了。
每次溫莎發脾氣,無理取鬧,我也告訴自己,再忍忍就過了。
可是忍到最後我要看著我這輩子唯一愛的人和別的男人走,我真的再也忍不住了,我誰都他媽不管了,我隻想放棄一切跟她在一起。
可是她回過頭,看著我的眼神比刀子還冷。
要不是這樣的眼神,我差點都忘了,是我親手一次又一次把她推開的,是我傷透她的心把她送到別人麵前的。我竟然還可笑地想要拋棄一切,其實我早已經一無所有了。
最終我放她走了。
我隻希望從今往後,她能過得更幸福。以此來提醒我,我是多麼愚蠢的蠢貨。
老早之前,我把自己所有的錢都給了沈家浦。我讓他以公司的名義開一張支票給她。
這是多麼可悲的一件事,我欠她那麼多,現在隻能用金錢來彌補。我知道她不稀罕,我也為此看地自己。可是除了這點破錢,我還剩什麼呢?
但是我緊接著我就反悔了,我把支票要回來。沈家浦以為我舍不得,當時給我支票的時候眼神裏充滿了鄙視。
我不是舍不得,為了她,我連命都舍得,更何況是錢。
隻不過我深深地明白,如果我把錢還給她,我們之間就再也不會有一丁點交集了。如果是這樣,我寧願欠她的。
就算是她想起我來恨得咬牙切齒,就算是身邊所有的人都覺得我是一背信棄義的小白臉,但也總好過她麵無表情地看著我,冷冷地說,我已經忘了你了。
溫莎提出結婚的時候,我沒反對。我知道我這輩子再也忘不了她,那如果溫莎願意跟這樣的我過一輩子,我就陪著她過一輩子。反正人的一生,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如果新娘不是她,那是什麼別的人,對我一點也不重要。
訂婚前一天我忽然就想回高中第一次見到她的那片操場上看看。以前我一直想帶她去放煙花,但她覺著害怕。這次,我就自己放給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