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她聲音在我身後響起的時候,我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可是哪怕是幻聽,她叫的人都是路喬。
當我意識到那根本不是幻聽的時候,瘋了一樣地跑向圍牆。我什麼都來不及思考,我看著她躺在地上的樣子,心髒就像被人狠狠撕裂了一樣。
我機械地一下一下揮著拳頭,看見什麼打什麼。
後來我感覺尖利的東西插進自己身體裏,那種疼,比起失去她的疼,根本不算什麼。隻是那一瞬間,我忽然覺得釋然。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我終於可以什麼也不用想,什麼也不用顧慮了。
這種感覺就像化身成風。她掙紮著看著我,最終還是叫出我的名字。
她的聲音輕得像是隨時都有可能被風吹散,帶著哭說她原諒我。
這足夠我記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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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我在這裏,明天以前】
南方的春天比北方來得早,我挺慶幸自己在這邊過了個冬天,而不是度過整個夏天。由此可見公司的安排還是非常具有人性化色彩。
不管怎麼說我也隻是一旱鴨子,南方的冬天雖然比北京潮濕,但畢竟暖和不少。可如果是夏天我恐怕真的吃不消。
杭州的任務告一段落以後,我準備動身回北京。電話裏我們老總情緒顯得挺高漲,說我一回來立馬給我提升小組長。
我打小就是一官迷,所以即便隻是個小組長也讓我興奮半天。
早不早地收拾完行李,這邊的同事就開車把我送到機場。我這位同事沒別的優點,就是特會未雨綢繆,於是當我安安穩穩地坐到候機口的時候整整比航班提前了一個小時。閑來無事我就拿著筆記本上網。
不經意間掃到兩個月前白筱惠給我發的郵件。她在美國過得還行,據她說是一種特別清心寡欲的生活。我想可能跟我眼下的狀態差不多。
來信上提起路喬,她問我路喬最近還好嗎。
當時我挺模棱兩可地回複了她。倒不是我不想告訴她,是我真的也不清楚。因為每次路喬的反應都和電話裏方瀟跟我說的不一樣。
方瀟說他依舊和那姑娘眉來眼去了大半年了,感情生活始終不見起色。我也問過路喬,可他就是一口咬定,根本沒有的事,全是方瀟一手捏造的。
但是我太了解方瀟了,即便她又這份心,也絕對沒這個智商。
想到方瀟,我連忙掏出手機給她打了一電話。回北京的決定做的特別突然,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任何人。
她得知這個消息以後顯得特震驚,一番扼腕歎息,然後開始一通埋怨我為什麼不早告訴她。她說她正跟著她們家大猩猩雲遊四海呢,剛好不在北京。
我笑著回敬她,我說您好好遊,小心別閃著腰。
方瀟再三保證掛了電話就改行程,爭取二十四小時內出現在我麵前。
後來沒一會兒我就登機了。飛機比預定時間要早到,下了飛機往擺渡車上走的時候我發現今年北京的春天,比記憶中哪一年來的都早。
三月中旬的風,竟然和煦得一塌糊塗。
我的頭發長長了,披在肩上,懶洋洋地被風吹到腦後。這樣的風,就跟情人的手掌一樣溫柔。我模糊地看見風中有一張臉,眼睛亮亮的,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很快就消失在風中。
整個機場大廳熙熙攘攘的全是人,我深吸一口氣,忍不住在心裏呐喊,我蘇訴又回來了!半年後,我又是一條好漢。
我想對於我的回歸最高興的應該就是我家樓下的張大嬸了。去年秋天走得太匆忙,估計沒我在的日子張大嬸少了好多茶餘飯後跟周圍鄰居們的談資。但是我又回來了,她又可以盡情地接著議論我的閑話,想想都替她高興。
我興致勃勃地拎著箱子往前衝,就在出航站樓的時候,忽然看見一雙鋥亮的皮鞋在我麵前站定。
我抬頭,眼前的人帶著若有似無的微笑,伸手接過我的行李箱。
我愣了一下,不過很快恢複了鎮定,轉而也對他露出淡淡的微笑,跟他打招呼。
“好久不見,沈家浦。”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