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忘仇(1 / 3)

這次報仇讓我淋漓盡致的暢快,信心倍增,預知到自己的複仇之路充滿無限的可能。像一隻趾高氣昂的大公雞,尋著憐憐的腳印,我晃蕩著。同時,認識到自己的神秘和強大。我隻要控製了別人的思想,就可以去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這種特異功能是憐憐所沒有的。他若具備這兩下子,就無須讓他自己那麼受傷了!

憐憐這短暫的一生,是那麼的艱難,那麼的受傷!沒少流淚,沒少迷茫,沒少饑餓,沒少受寒。那些傷和痛沒有人能夠體會,隻有憐憐自己一絲絲一縷縷地細嚼慢咽,還不容他囫圇吞。俗話說,騎馬的要想得起走路的。想是想得起,可惜騎馬的就是永遠無法感受走路的,就連他們胯下的馬兒他們也感受理解不了,更何況別的呢!世人真是聰明呀!還發明了一些什麼“設身處地”、“推心置腹”、“將心比心”諸如此類的詞語。這些詞的功用可不小,它們可以促進一個人去理解另外的人,也可以用它們來表明一個人已經理解另外的人了(即使他什麼都不理解,也可以這麼說)。很多時候,語言就如(或說就是)一種麻醉劑,讓人們有意無意地去相信一些根本不存在而且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事情,給那些情感和思維混亂而毫無秩序的人們以安慰,讓他們找到這樣做或不這樣做的理由,直接說就是苟且下去的理由。即使這個理由建立在虛幻裏,他們也願意接受(特別是這種理由被他們心中的偶像說出口),並下意識裏就這麼思想,如此履行。有些言語甚至已經支離破碎了,可有人(且是大多數人)還甘願抱殘守缺。就此打住,再說就廢話了!

憐憐活著的時候,就不曾期望,在這浩瀚無邊的宇宙裏出現一個能夠理解他的人。因為很多時候,他自己都不理解自己,怎麼要求別人去理解你呢?其實不止憐憐是這樣,世人都如此。

浪魂發現了自己的能力,要為憐憐報仇就不在話下了。他尋思著,接下來找誰報仇呢?誰傷害憐憐最深?這些問題對我來說,確實是問題,而且應該算是問題中的問題。憐憐被燒化了,我無法知道他的心裏哪兒最疼。現在回過頭去看,很多事已經在昨天成為曆史,很多傷口已漸漸愈合,愈合了的傷口是不是要把它再次撕開當然也是一個不可忽略的問題;濃濃的苦澀味道也被唾液淡化了。這時,浪魂才發現,過去的事,過去的感受,過去的愛恨情仇,所有的過去,過去,那麼朦朧,真是萬事皆空啊!那曾經的傷,曾經的痛,仿佛就是憐憐的一場夢魘。隨著憐憐的消沒,就一切變得輕飄、虛無。如此,我竟然忘了憐憐的仇恨在哪裏!更不知道接下來找誰報仇,可我還在壓抑中,得不到舒展。沒有了憐憐,我找不到爹爹、媽媽;就算找到了,可憐憐已經死了,那又有什麼意義?

“你們還我憐憐!”

我又迎空長嘯,不可就此終止報複的計劃,我重複著自己的誓言和口號。可感覺就像是朝著大漢喊的,可大漢已經被我害得很慘了,我還要怎麼樣呢?這倒像是時間的醜惡的規律:十牛吃地,一牛拔樁。(如果你不熟悉這句話,你可以這麼理解,十個人做了壞事,一個人來承擔罪惡)我知道自己不會善罷甘休,我要讓所有吃地的牛都受到應有的懲罰,叫他們有意無意地傷害他人!

“敢傷害我的憐憐,我讓你們血債血還!”

我現在能控製別人的思想,可憐的世人就處於劣勢,傷害過憐憐的人理也曲。撇開理曲理直不說,無勢就得屈從有勢的,這既是世人的規則,也是他們的潛規則。我報複他們,他們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也許正如老聃所說:善攝生者,路行不遇兕虎,入軍不被甲兵;兕無所頭其角,虎無所用其爪,兵無容其刃。夫何故?以其無死地。有些環境本來就虎狼之地,是非之地,你若為人,身陷其中,必受其害。受傷不為別的,就因為你到了這個地方。也許憐憐也是去了不該去的地方,世間,世間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是非之地,這點誰也否認不了。既然如此,憐憐就一定要受到傷害,而且受傷了還不能有半點不滿情緒!隻是我不明白,憐憐為什麼非得去世間走著荒唐可笑的一遭?其實憐憐自己也明白!他和我一樣,隻知道是被奶奶從垃圾堆裏撿來的。至於為什麼要到這個世界,誰也給不了我們理由,又絲毫不受我們控製,也絲毫不顧我們願不願意。

很多事情的發生可以用世人的一種心理來解釋,那就是自私。他們的感覺告訴他們,他們應該這樣;“他們應該這樣”其實也就說明沒有什麼對錯可言,即使他們知道不應該這樣,可他們還是這樣了。那又能怎麼樣?隻有烈火煆過的鋼鐵才能經受重壓而不斷,也隻有用傷疤堆砌而成的心才能主導情感。我和憐憐一樣,不知道所謂的相思病需要多麼強烈的情感震蕩,因為憐憐知道荒誕而且知道如何積蓄如何釋放,讓它有規則而不是毫無規則,無邊肆流。在憐憐的心裏,並不是沒有海枯石爛的情,地久天長的愛,隻是世間沒有。揚言要“永遠永遠”的人,是最先變異的。這也不能怪誰,也許定理如此,君不見四處漫流的水最先幹涸。隻能說,世人生來虛偽!

這種自私,這種虛偽,又是最醜惡的,最是難以忍受的。所以,雖然我已忘仇,可我還是要繼續報仇。

也許是因為這些日子,王薪氣有所損,勢有所去,時運漸入黴境。他現在已經年近花甲,體色漸衰,如過了夏天樹葉遇上秋風。他現在也已經不是村長了。人到背時起來就是沒有辦法,醜事壞事爛事破事,事事皆來。沒有了村長這張虎皮,剩下的王薪不過就是一隻猴子,招人厭煩。使我這個正在仇火中燃燒的浪魂自然而然地與他發生了聯係。正愁找不到仇家的我,這回有了新的靶點了。細細掂來,王薪這個東西對憐憐的傷害也不小,再者,此人也不習慣做好事,披著一張不三不四的虎皮村長,也沒有少仗勢欺人,貪汙受賄,吃喝嫖賭……如今他大勢已去,收拾收拾他也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