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婆呢?”
大聲:“我老婆呢?”
沒有人回答。
我們的高升太歲爺,自來到世界一向無風無雨,在人群中都一向唯我獨尊。不料突然有這樣的災禍降臨到他身上。以前他之所以牛B就是因為有個李剛一樣的爹,還有堅固不摧的碉堡。這下碉堡沒有了,他想到老爹還可以倚靠。有了爹的倚靠,身上的西裝就會重新錚亮起來。他把臉轉向老爹,他發現自己的爹也像隔夜的黃瓜焉唧了!這使王高升心裏產生了8級以上的震動,他才記起爹已經不再是那個大權在我的村長了,這遠遠比發現碉堡被毀的那一刻給他的震動要大的多。他心裏明白:我身上的西裝,腳上的皮鞋,已經不可能再錚亮起來了!一切如夢初醒!隨即一股強大的悲痛,難過哢上喉頭,難以下咽。他扭曲著平時經常罵人的嘴巴,半晌不說話,最後還是喊道:
“爹……,這是怎麼了?”
王薪沒有回答兒子,因為他知道,此時此刻說什麼也沒有用。對於王薪來說,他更多的不是難過,而是後悔,早知如此就不建這個碉堡了。對於浪魂來說,沒有他的事了,剩下的事便是政府和警察的了。
隨著一個個生命的消失,一起起災難的發生,一顆顆心的支離破碎,緩解和消減了浪魂心頭上那沉沉的瘴氣。這種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唯我獨尊,世人都無奈我何:無所謂對錯,無所謂有理無理,都他媽的給我點頭哈腰,畢恭畢敬的感覺,是憐憐從未有過的。憐憐有過的正是相反的感受,無論自己多麼委屈,而錯的始終是自己,而且沒有任何可以改正的機會。
浪魂細細品味這種成功和勝利的滋味,是什麼滋味呢?這天夜裏,月光皎潔,人們沐浴在這月光裏,就像溫柔美麗的母親用潔白的手撫摸著自己的孩子。世界萬物在朦朧中清晰,沉浸在愛的世界裏,這般溫馨,這般神聖。借著這月光我看到了失去家的王薪,那是一株斷了根的苦菜,佝僂著脊梁,攢著雙腳,還在自己家的門口徘徊。月光照進他那深深的皺紋,這月光真是別有用心啊!不讓世界存留一絲絲的黑暗,他的皺紋在月光裏如此明顯。想憐憐在沒有家時還知道去尋找,而到了王薪這老頭沒有了家卻隻會在這裏機械般地來回走動!這麼說來……如果憐憐還活著,他看到此時此刻的王薪會是什麼感受,回做些什麼?想到這裏,複仇給我帶來了爽快,已經絲毫沒有了。那些烏煙瘴氣又回來了!又回來的烏煙瘴氣滿載沉沉的罪過。
這次複仇行動,可謂是一路順風,沒有任何的阻礙,我以為成功之後是一種非常暢快的感覺,可以彌補憐憐生前的種種缺憾。但事實卻恰恰相反,而且是完全相反、絕對的相反。離開了王新家,離開了竹葉林,我像一片輕微的羽毛隨風飄蕩在沒有人煙的山裏水裏空氣裏,麵對茫茫的宇宙,麵對沒有期限的時間,以對的渺小對峙絕對的偉大,窒息的仿佛憐憐被關進了真空裏。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兒,一切沒有預見和定數,好像把憐憐活活地放到火上烤。
對於竹葉林,我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再掛戀的了。憐憐曾經有過多少幻想,想在這裏得到幸福,可他什麼也沒有得到。他對這裏的每一顆花草樹木都注入了感情,而到頭來才發現原來他們原本沒有感情。竹葉林給了憐憐記憶,也給了憐憐仇恨。複仇是憐憐一心想做的事,原因也是他覺得自己應該在這裏擁有一份快樂,畢竟他在這裏長大,從某種意義上說,這裏就是他的故鄉,他始終覺得他欠著故鄉一份天真的快樂!為了償還他,憐憐是很努力的,可是這份快樂就是沒有。後來,憐憐被人燒成灰了。憐憐一度就以為是自己走錯了方向,幫助他人、寬恕他人,不能擁有這份快樂,那就反過來走唄,反過來就是報仇!報仇!當憐憐有了這個想法的時候,他以為是自己一個偉大的發現,因為他看到自己周圍的人每做完壞事之後就在一邊肆無忌憚的笑著,何等開心!何等快樂!這正是憐憐一直期待的。
這次燒了王新的家,論理說憐憐會很高興,可是不知為什麼,浪魂很空,空得很痛苦!卑賤所帶來的痛苦,憐憐在熟悉不過了,而成功所帶來的痛苦,這是憐憐從來不知道的事。這事讓浪魂甚是失望,真不知道對錯,不知道什麼是好壞,也不知道什麼是快樂!在風裏隨風飄蕩,就要被風吹散了,如果真的被風吹散了,那我是風嗎?還是我就是我?浪魂就是浪魂?不知道。
這個時刻,浪魂又想到了憐憐的媽媽!這使他從成功的痛苦中轉到了失敗的痛苦!隻是讓他感覺,媽媽也像快樂一樣,不知道是什麼概念。說是有,想拚命的擁有,可他就是沒有!浪魂總是想有點安慰,哪怕就是一點點,一點點就行!可是在他的世間裏他是唯一的浪魂,他不是鬼,也不是神,更不是人。
浪魂又想,也許有個人可以安慰他,就是瞟上一眼對他有極大的安慰!那就是豆豆,可豆豆在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