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炎故意裝不懂,“琉璃?王府什麼好玩意兒都有,就是沒有琉璃啊,改天帶你去淘換幾個……”宿炎還是嬉皮笑臉,他揉了揉雲悠悠的頭發,“悠悠,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家,我可以不是你的丈夫,但一直都會是你的親人,你明白我嗎?”
雲悠悠想都沒想過宿炎會給她這樣一個特赦令,這樣一來不就是說,她和他隻是名義上的夫妻嗎?她來之前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要遵從三綱五常盡人妻的本分,可宿炎似乎不像她想象的那樣。
“你是說,我還是自由的?”
宿炎點點頭,眼眸彎彎,“是,你還有機會去爭取左王爺的愛,隻要你有本事。”
雲悠悠心中一陣狂喜,但她又擔憂起來,“嫁做人婦,必當遵從於夫君,我此生都是攝政王的人,不會有改變……”
“悠悠,人的一生太過短暫……”宿炎似是說教,表情十分認真,“要相信自己才對。”
“為什麼?你既然不喜歡我,為什麼要答應我父親……”雲悠悠淒然笑著,她突然明白,宿炎並不喜歡她,心裏也知道他們之間的姻親,隻是為了兩強聯合。
宿炎眉頭蹙起,沉聲,“……你應該懂,不必我多說。我們無力改變這一切,不如好好接受。”他聲音放軟,“悠悠,讓你在這府裏是自由的,是我最大的能力,也是我最大的寬容,我不想太為難彼此,我把你當妹妹一樣,這樣好嗎?”
雲悠悠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她掩麵抽泣,點了點頭,宿炎歎了口氣,將她擁入懷中。
“誤了你的一生,對不起……”
雲悠悠在相府的日子過得也很清閑,因為內心是放鬆的,她心裏總是充滿希望,希望有一天她能像一隻飛鳥一樣掙脫世俗的牢籠,投向左博雲的懷抱。
反觀白洛水,宿炎一直都忙個不停,見了白洛水也僅僅止於微笑問好,再加上白洛水天生懦弱膽小,不敢主動和宿炎打招呼,嫁給宿炎那麼久,宿炎竟然沒有在她房間裏留宿過,甚至沒有來過她這裏吃飯。
幸好還有雲悠悠,雲悠悠念著從前在軍營裏同學的情分,常常叫著她一起去逛街,聽戲,講說詩詞,她們從前都是大家閨秀,倒也是說得來,可兩人心情完全不同,雲悠悠就像是來哥哥家串門,白洛水如同做了棄婦一般,這一切,忙得像陀螺似的宿炎,完全沒有意識到。
朝廷上打得火熱,新舊勢力鬧得不可開交,可所有的強勢都倒向宿炎,宿炎端的是氣定神閑的姿態,宿容恒幾乎默認了宿炎所有的提議,然而他胡作非為,也是宿炎默許的。
所有人都知道左博雲不願摻和朝政之事,整日在家養花寫字作畫,像是日漸消糜,夕藍聽說他又在畫畫,氣得從相府跑到王府,摔了他的筆墨紙硯。
“左博雲,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為你下了多大苦心?我跑東奔西,為你遊說,那麼多臣子都願意為你拚一拚,我也孤注一擲,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你究竟是怎麼想的,你今天不如都說出來!”
夕藍氣急敗壞,她現在已經不能隨意進宮,那裏都是宿容恒的人,進去大概她就會被扒了皮抽了筋,但宿容恒她不得不除,所以利用左博雲的身份是最好的選擇,可左博雲這個樣子,她實在是很頭疼。
左博雲淺笑著,垂著的睫毛在陽光照耀下一閃一閃,他撿起了方才夕藍撕掉的那張畫,仔細地展平,吹了吹,當做珍寶一樣,給夕藍看。
“好看嗎?”
夕藍胸口起伏不定,盯著左博雲看。
“這就是我想說的,也是我曾經對你說過的,自由之身,浪跡天涯,看盡繁花,這就是我畢生所願。”
夕藍眼睛酸澀,她心中也苦,她何嚐不知道左博雲此時所做的都是與他心意相違背的?可她太過心急,現在有了宿炎的阻攔,她的大仇還能不能報,心裏真是沒底。
“可我也說過,我願意為了你,舍了自由和寧靜,但我這些時日也在想,我們為什麼要在這個不屬於我們地方,畫地為牢?我們可以離開這裏,過一種不一樣的生活,沒有權力紛爭,沒有煩憂,嗬……”
夕藍哽咽著,緩緩背過身去,輕輕閉上眼。
她總是在對她最不願意傷害的人,一次又一次狠心。
報仇和還情,總有一樣要舍棄吧……
夕藍轉向左博雲,看了他手中的畫,藍天白雲,深山巨穀,鳥語花香……這才是他吧。
這世上已經有她一個人在為難,那就不要再牽累一個了吧……
“放棄王爺的身份,放棄以後有可能坐上的皇位,你可想清楚了?”
左博雲帶著醉人的笑容。
“我願意去有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