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律丞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而是拿過旁邊的酒杯重重放到他麵前,大笑一聲:“來,喝一杯吧!”
最最崇拜的表哥勸酒,程柯怎敢不喝?他笑著就要去接那杯酒,結果一隻素手快他一步,那杯酒就被搶了過去。來者宋樂一把拿過酒杯,一飲而盡,豪爽地笑起來:“貝導,怎麼到這裏消遣來了?”
貝律丞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沒有接話。他是個頂要麵子的人,即使並不怎麼在意的人,也想要維持他貝導高高在上的姿態。
奈何他高冷不理人,宋樂卻是熱情地緊。她不待他允許,坐到他身側,搶過他的酒瓶,直接對瓶吹了。
“別喝了,回去吧。”貝律丞看她放肆飲酒的樣子,莫名地不爽,一把奪了下來,訓斥道:“女孩子不要這麼晚不回家。”
這點漫不經心的關心似乎帶有別樣的溫暖。宋樂微微一笑,雙手支起下巴,忽然道:“貝導,看你很無聊的樣子,我來給你講幾個故事吧。”
“沒興趣。”
“沒興趣也要有興趣。”許是喝了酒,她的膽子大了些,也敢耍起無賴來了。
貝律丞這個時候正寂寞難受著,也不在意那點兒耍賴,就沉默了。他剛失戀了,心情悲喜不定,苦澀難言,有個人陪著說說話,也是不錯的。
宋樂並不知道自己隻是被當做個解悶人,興致頗濃地開始講自己的故事了:“兩年前,有個朋友問我暗戀是什麼感覺,貝導,如果是你,你怎麼回答?”
這倒是個新鮮的問題。貝律丞搖晃了手中的酒杯,沉思了兩下,搖頭道:“我沒有暗戀過別人。”說著,他像是在掩飾什麼,哼道:“那是隻有弱者才有的東西。”
宋樂搖頭笑了:“不,暗戀的人不是弱者,反而是真心人。因為暗戀,因為深深喜歡,所以越發小心翼翼、不敢親近。”
大概是被反駁了,貝律丞有點羞惱,因此不滿地皺眉:“說的像是你暗戀過別人似的。”
宋樂笑著點頭:“對,我暗戀著一個人。他是我的神、是我無法逃離的命運。”
“這話好像出自小離寫的那本書。”
貝律丞拿起酒杯一飲而盡,說不出的話十分不解風情。
宋樂聽了,眼神黯然了一會,無奈地誇獎:“貝導記憶力真是好的出奇。”
“也許吧。”
他對那幾句話並不感興趣,如果不是知道那本書是離安的故事,他絕不會有興趣閱讀。而正因為看了她的書,也就更陷進去了一些。他也想要那樣一顆真心,飛蛾撲火、勇往無前。可惜,似乎他沒那個好運。他遇見她太遲,而她已愛得太深。
宋樂知道他的沉默是何原因,把玩著手中的酒杯,緩緩出了聲:“兩年前我跟你一樣,覺得暗戀是弱者的玩意。可當你真的喜歡上一個人,就像是一瞬間變弱了。”她說著,停下來,閉上眼睛,像是陷在了某種回憶裏,低低地說:“那種感覺就好像你在商店看到喜歡的玩具,很想買下它,但你太窮了,根本買不起。於是你努力存錢,每天都要去看兩眼。一天兩天它還在,可終有一天回頭去看的時候發現漲價了。於是,隻能更加拚命地存錢。可等你覺終於存夠錢的時候,再回去發現已經被買走了。你失望難過、魂牽夢縈、尖叫發瘋。你很痛苦、很絕望、很不甘、很遺憾。”
“然後呢?”
“但你是真的很喜歡、很喜歡。所以,當你在垃圾堆看到這個玩具時,依然會毫不猶豫地把它撿起來。真心喜歡的人或者物,不管它成了什麼樣子,依然是你心中的軟肋。”
貝律丞聽到最後,像是有了某種感情的共鳴,怔怔然道:“你喜歡的那個人……”
宋樂打斷了他的話,又開口繼續自己的故事:“一年前,我曾跟隨劇組去橫店拍戲,類似忠犬八公的那種劇吧,養狗的是位老婦人。那時候我就問她,愛是什麼?老婦人回答,愛是狗狗會舔你的手。我沒聽懂,還哈哈笑了。可當她接著說,就算你已經不要它了。我當時就傻了。貝導,你也是拍過愛情劇的人,是不是也有種感覺:古往今來,名言警句都沒有這幾句話形容盡愛情的真諦。”
愛是狗狗會舔你的手,就算你不要它了。
因為愛你,所以即使你不愛我了,我依然在意你、愛你。
這種不求回報的真心,才稱得上愛情一詞。
貝律丞聽懵了,她不懂宋樂跟他說這些有什麼寓意。她知道他跟離安分手了,所以來勸他嗎?
宋樂當然不是在勸他,而是在表白心跡。可他似乎沒有聽出深意,還搖頭道:“大道理就不用說了,我都知道。”
都是成人了,誰不懂呢?不過是深陷其中,逃不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