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是恨雲賤人,居先生便越是苛刻我,說我不努力,不上進,我日後拿什麼去跟雲賤人拚。”
說著說著,君離的頭顱有些垂頭喪氣的低了下去。
“我何嚐不想早日成才,何嚐不想早早手握大權,早日給我母妃報仇,讓雲賤人嚐嚐我母妃所背罪名、所負汙名!可居先生卻每每責怪,從來看不到我付出的努力,我還要如何做,才能讓他滿意,才能讓我早日完成心願呢…”
聽到這裏,容水心裏已經知道了大概情況,知道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大約情況是居先生急於求成,一心想著要早早輔助君離成才,好早日給佟貴妃一個交代,君離也受到了居先生的影響,過於急躁,反而起了反效果,因此二人衝突起來,君離一個氣憤之下,就又離家出走來找她了。
她略一思索,覺得對君離不能像哄小孩那樣,畢竟君離出身皇家,那種人吃人、一不小心就死無葬身之地的修羅場,會逼迫著皇子們迅速成長,讓他們比同齡人的心理更為早熟。
怪道她和君離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他就負手而立,滿臉嚴肅,一副小大人的模樣,當時心裏還嫌棄這個小孩老成,不討喜來著,現在知道了緣由,再結合他的成長環境,就不怪他是那個樣子了,仔細想來,其實還有些略略的心疼。
但再怎麼早熟,也早熟的有限,畢竟不是成年人,所以也不能用對待成年人的方式來對待他。
容水蹙起眉頭想了一會兒,斟酌著措辭勸解道:“欲速則不達,過急過燥,反而事倍功半,得不償失,何不順其自然呢。你不必把自己逼得太緊,可有聽說過揠苗助長的故事?”
君離愣愣的看著容水,眼眶還紅著呢,他搖了搖頭,低聲道:“沒聽說過。”
容水心道原來這個世界和她前世的世界有細微的不同,居然沒有揠苗助長這個寓言故事,便細細的說與了君離聽:“從前有個人,他種了許多莊稼,恨不得它早日灌漿、結粒,好讓他來一場大豐收。但莊稼成長是需要時間的,所以他等來等去,莊稼隻長高了一點點,離豐收還差得遠呢,於是他心急之下,就把所有的莊稼都人為的拔高許多,心想,這下總會長得快些了吧,結果呢,適得其反,那些被他強行拔出來的莊稼都酷似了,所以那個人最後什麼都沒有得到,悔不當初。”
君離毫無疑問是天資聰穎的,因此當他聽容水說完後,不禁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陷入了沉思當中。
容水看他的模樣,就知道他一點就通,無需再多言,遂笑了笑,道:“老子的道德經裏曾經說過,無為而治,才是道法自然,你把這個故事說給居先生聽,他往後不會再步步緊逼你的。”
君離忽的抬起頭來,一雙清澈的眸子定定的看著容水,看的容水莫名其妙,還有些不自在,隻好問道:“幹什麼那麼看著我?”
君離淺淺的勾起了嘴角,和容水認識這麼久以來,第一次出現了笑臉。
容水看著眼前這個少年純淨無暇的笑容,禁不住也跟著回了一個甜甜的笑。
君離笑著笑著,忽然情不自禁抬起手來,撫上容水幼嫩光滑的臉頰,喃喃道:“小丫頭,謝謝你,遇見你真好…”
容水聽他這麼說,不知怎的,竟然有些害羞,又有些肉麻的起雞皮疙瘩,種種情緒一齊翻湧到心間,如同打翻了百味瓶,不知怎個用筆墨形容法,剛想著找個什麼借口敷衍過去,廚房門外突地響起了敲門聲,繼而容明的聲音傳了過來。
“二妹,怎的把廚房門關上?可是遇上了什麼事?快快把門打開,大哥來幫你。”
容水聽著他焦急的口氣,不禁有些好笑,趕緊把君離的手抓著放下去,又壓低嗓子囑咐道:“今日之事,你同我說也就罷了,以後可千萬不能同別人再提起!這可是潑天的大事!記住了沒?”
君離自聽到容明的聲音傳來後,又恢複了那副倨傲的神色,他抬起下巴,冷傲道:“這還用你小丫頭教?!也就是看你小丫頭愚笨,跟你說了,你也不懂,不怕你亂說出去,我才放心大膽的說了。”
容水翻了個白眼,忍不住起了戲弄之心,伸手掐了他還沒褪去嬰兒肥的臉頰一把,調戲道:“嘴硬,裝什麼。算了,懶得跟你計較。”
掐完之後就趕緊過去給容明開門了,開門的時候心裏還在想著,看不出來那小屁孩皮膚那麼滑溜,嘿嘿。
容水渾然不知的是,在她身後的君離被她掐過之後,一瞬間臉就漲得通紅,眼神羞澀不已,視線卻仍然固執的跟在她身上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