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已至,萬物進入一個新陳代謝的狀態,江城裏從偶爾可見的綠樹花草蛻變成光禿禿的一脈,盡是蕭條之景。
一場連續幾日的暴雨讓氣溫劇降,行人大多怕凍速速行走在街道之上,雖近一年來江城這個連接幾大富庶州府的小縣裏多了許多過往商客、學子、和尚,但此時人丁不可謂是不多。
寒冬未至臘月也少了許多客流,苦了集市裏的一些小攤小販,什麼豆漿、腐腦、碗兒糕、燒餅等吃食每日都剩下許多,大家叫苦連天。
往日愛到這裏小食聚集的橋下趕集的百姓也是懶洋洋的窩在了家中暖被窩。
容水手底下的產業卻是出現一片生機盎然的現象,炸雞鋪裏的日常零售生意自然也有受到了或多或少的影響。
大多是一些日常購買力比較弱沒有辦理會員卡收入較為低下的百姓,其他辦理過會員卡的人,容水適時又去貧民窟聘請了一些冬歇的短工,提供了貴賓送貨上門的服務!讓會員生意依舊的同時還無形中解決了一些百姓就業的壓力!就連對容水冷冷淡淡的黃知也不動聲色支持讚揚這一舉動。
張明顯坐在店裏貴賓區凳子上為自己泡了一杯熱茶,暖乎暖乎手心,天冷了也犯了懶了。
盯著店裏都有些悠閑的夥計說道:“近來這麼冷的天氣,還是多虧了大東家想出來的辦法!否則就單看著店裏這空蕩蕩的樣子,不知道要去哪裏喝西北風了。”
張明顯一手培養出的機靈夥計劉洋過來也捧上了一杯茶,一同感歎道:“咱們的東家那是眼光獨特!想那一日大掌櫃聽到大東家要去城裏著名的貧民窟招募人手時還多有阻攔了,誰知道東家就是東家,可有自己的打算了!”
說到這裏,本來一直坐在自己位置上埋頭算賬的付程璧抬起了頭,放下手裏的算盤替容明說話道:“大掌櫃當時不也不明白大當家的意思嗎?大東家做事素來有自己的主意,隻是不愛說出來,引起了掌櫃的誤會,但也不是什麼大事。”
張明顯嘿了一聲,一瞟向張明顯嘴裏不太客氣道:“本來夥計們幾個閑來聊聊嘴,怎麼你說的就好像是我們哥幾個挑撥了去?”
付程璧手裏的筆一停住一愣,不知該怎麼接下去,他並不是那個意思,隻是因著容明的收留相助之恩下意識的辯解了一句,怎麼又惹到了張明顯的生氣呢?
想起來了容家炸雞鋪也是半月餘了,他一直兢兢業業完成自分內的工作,不說是多麼出色,但至少也是博得了容水容明放心的,便從一開始的隻將尋找賬目的活計交給他,到後來容婉在他熟悉核算流程之後漸漸放手,也還算對得起容家的知遇之恩。
然而從一開始張明顯待他還算和善的接待介紹店鋪裏相關情況後便越來越與他不相對。
偶然拌一次嘴還算是好的,無時無刻的橫眉冷眼自己也能忍受,甚至是有時在容明容水麵前挑撥是非他也默默忍下了……但張明顯反而是變本加厲了一般。
付程璧以前本也是個驕縱的公子哥,家變後嚐遍世間冷暖不再有銳利的棱角,聽到張明顯的話,便也隻是沉默以對,不開口便不惹到人家生氣,應該沒問題了吧?
張明顯好像並不像善罷甘休,也是借著近日下午容水一般不在店裏、容明最近幾日時常告假去找倩碧的幹係。
店裏沒了容家幾個掌事人,還不是由著容水一手栽培上來,雜事要事統統包攬的張明顯天下。
見付程璧沒有了聲音,張明顯明顯的不喜之色溢於言表,跟在他手下的劉洋自然將他額情緒摸了個透徹。
於是,有幾分狐假虎威的說道:“付程璧你嘴裏這麼得閑?午後哪裏用得著你核算賬目?那不都是店裏打烊後才核算的嗎?既然你那麼空要做晚上才能做的事情,那便去外麵站著喊上一喊看看能不能招攬上一些生意吧!”
這番命令十足的口氣,店裏聽到的人卻也是並不意外的,畢竟劉洋是大東家容水親自要張明顯挑選出機靈人好生培養,將來要給予重任的人。
平時就在店裏有些頤指氣使了,但也沒有現在做的過分。
付程璧十分意外,以前的確是有過午後生意慘淡便派幾個小工在門口吆喝幾句招攬一下生意,但是後來效果不甚明顯,加之入冬以後天氣寒冷,容水便叫人停了這項舉措。
隻是就算以前會有人這樣做,大多也是派一些空閑的小工,付程璧整日忙於賬目基本是不會叫他的,而現在……容家沒人在店裏。
付程璧擱下筆,知道是時候放下那些無用的讀書人的傲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