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悠悠前行在落日裏麵,一點一滴拖拉過夕陽的光暈,沿途的景轉瞬即逝也消失在容卿的記憶之間,牽掛的人在回憶裏一起經曆風雨苦樂卻永遠留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掩下馬車車窗的布簾,為王連之營造出了夜色來臨前的黑暗,好讓他能多睡一會,雖然不知道就這麼一小會能不能夠他繼續養精蓄銳。
隻是在車輪碾過一塊尖利石頭後,車廂一陣顛簸,馬夫在外吼了一聲:“裏麵兩位貴人,可坐穩當一點,這邊路陡!”
王連之才算是逐漸清醒過來,在密閉的兩人空間裏伸了一下懶腰,再也沒有娘親刻板死氣沉沉的臉孔,來教育他不許沒有規矩,做出不符合儀態的舉動了。
隻有容卿雖然無甚表情,但眼裏含笑的矚目,那是滿眼的溫柔疼寵,他知道……卿哥是會無條件縱容他的一切的。
容卿移開眼,向窗外望去,已經看見皎清書院醒目的大招牌已經近在眼前。
他對著王連之說道:“好了,連之,我們已經快要到了。”
王連之會心而笑,遠離了江城,遠離了容家,遠離了一切可能揭穿他秘密的外界,隻有這個與世隔離的“皎清書院”能讓她與卿哥歲月靜好、不受打擾。
又與君離一起來探望了劉氏,病情馬馬虎虎不算好或壞,總之就是這般慢慢的養著,就連黃知都不見最初的寢食難安,反而像是接受了現實了一般,他怕是也知道也隻能如此。
容水與君離出府的路上,她有感而發,說道:“看著黃大人也算是安然適應了下來,我不知道是該替他感到高興抑或者是悲哀……世間難覓有情人,有情人難得相守相伴一生……”
這句話,君離不知容水怎麼想到的,他卻並不認為是這樣的,他是相信人定勝天,隻要有足夠的勇氣與能力,和心愛之人相守一生何其簡單?
總之不管黃知和劉氏這一對老夫老妻最後的結局是如何的,他與容水一定是要走到山窮水盡的那頭……
因著時刻謹記著容水不喜現在張揚著兩人脆弱的感情,所以君離忍住了用力握住她的衝動,隻說道:“水兒……我們不可對等而言,你信我!”
即便是君離的語氣再如何堅硬有力,但他始終認為言語從來就是蒼白,隻有還沒有把握的人會許下承諾。
一旦大功告成,為容水許下的承諾才能是他給她最好的禮物。
兩人一路上走出黃知府門口,君離碰上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一群人。
迎麵而來領頭的是一個垂頭喪氣士兵打扮的人,身後跟著一些七零八碎的小兵,他們與君離擦身而過時候,為首的那人卻突然驚呼起來。
叫道:“這位氣宇軒昂的公子難道不就是帶領我們擊敗山賊的君離少爺嗎?君離少爺近來可好啊?我們軍營裏的官兵們都挺想見著你的!”
他一叫出君離的名字,底下跟著的幾個毛頭小兵的驚呼起來,直說:“原來是君離少爺啊!就是上一次黃大人委派的帶領我們去攻打虎昌寨山匪的那個君離少爺!”
君離一聽,眉心差點皺成一團,攻打虎昌寨一事對於他來說,實在是一件不想被想起的恥辱之事。
不僅是因為,打下虎昌寨卻又要想盡千方百計替容水救出他們,為他們脫罪這一尷尬的行為,即便是現今和虎昌寨關係有所好轉,對於當初的事雙方皆有一些難以撥除的芥蒂,若不是因為容水……他時不時想起都總是難以介懷的。
而且還更是因為,當初那一仗,打的是憋屈至極、損失慘重,幾乎是沒討到什麼好的。
那是他年少氣盛,自命不凡,犯下的錯,讓趙俞摸準了他的路數,差一點被他們反敗為勝。
容水看看雙方,驚覺君離的臉色不太好,一細心的思考,估計著是和當初虎昌寨那些糾結煩惱的事情有關,於是先湊在君離的耳邊輕聲的說道:“君離,勝敗乃是兵家常事,大丈夫豈能永遠銘記不忘?更何況……當初那一仗,說白了也是因我容家而起……你若是還覺著煩悶憋屈便隨意怪我就是了,是我的不好。”
說完,心裏也真是慚愧的……即便事情過去了這麼久,容水何嚐不是有些自責介懷當初那些事情的呢?
君離立刻就想通了,也沒有半點鬱結了,直接向容水說道:“水兒你說的是,是我剛剛又心胸狹隘了,此事明明是我答應過你的,反而時不時又要提起引你生氣,我向你保證今後不會為了虎昌寨那事跟誰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