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知眼裏盯著坐在麵前,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他挺直了背,胸廓擴展起來,骨子裏便要擺出官威。
容水當著他的麵說出這樣的話……要是換一個人,說不定就要將她抓拿下來,賞個幾十大板以示警告了。
先不說駁了他的麵子,一介平民百姓居然妄想插手一個縣城裏的政事,傳了出去不僅他的烏紗帽不保,容水這個人也得拿出來以儆效尤!
換成還是前一段日子的黃知,對容水怒火未消,她要敢來說出這麼大逆不道的話來,黃知便是恨不得要將她當場拿下,治罪懲治的。
也隻是因為……劉氏的性命是她救下來,而且現在病重的妻子又是日日盼望著這個丫頭能去陪她說說話。
所以,黃知思緒轉了幾個圈,最後隻是煩躁的下了一道逐客令:“容水,君離,本官看你們兩個整日裏也是閑得發慌了是吧?居然關心起本官的事情來,你們兩個無事可做,但本官可不是有功夫,陪著你們兩個閑聊的人,我一會便要去衙門了,你們……還是看著自便如何?!”
語氣他也盡量注意著,還算是保持著和顏悅色了,畢竟念在容水這些日子對劉氏也是盡心了的,什麼珍惜藥材、稀奇古玩、精致首飾都變著花樣的往府裏送,最重要的是她體貼入微的關懷,是表演不出來的。
容水不是不知領情和看人臉色的人,隻是今日確實抱著目的而來,絕對不能讓黃知這樣輕易額就攆走了。
便直接幹脆的說出來:“黃大人!何不聽容水一說,你再決定要不要聽我的?現在城裏的局勢日益嚴峻,然而朝廷沒有引起重視,不聞不問甚至根本沒有注意到我們這個小縣城的亂象,詹克珍大人雖然有所憂心,但畢竟權利有限,無權指揮鄰縣的官員派兵過來鎮壓,而且師爺和您想出了各種驅離流民的辦法,都以失敗告終,為什麼您不聽小女一言呢?要是失敗了也不過就是另外一種不耗費官府分文的嚐試,要是成功了……成功了,容水絕不敢居功,對外全稱是黃大人想出的辦法,那時候黃大人又贏得了民心,而且成功解決了這一次流民之擾,將事跡先寫成奏章傳到京城裏去了,在皇上、朝廷麵前的政績也有了!大人何樂而不為呢?”
黃知聽了容水所說,的確心動了……這容丫頭最是擅長捕獲人心,一貫鬼點子又多,說不定……說不定她真是想出來了什麼辦法?所以才會有信心在自己麵前來?
又一思及,最近為了城裏的流民簡直是傷透了腦筋,兵力不夠,加之訓練無方,巡城的官兵就跟一盤散沙一樣,自己都保護不了如何去談保護百姓?
又是找到了流民聚集的窩點,采取了幾次強製的驅逐,但是畢竟是大燕子民,不可能動用上刀槍傷人,根本是成效甚微……
而厚著臉皮向鄰縣借調兵力也是被當場阻攔在外,去向詹克珍大人稟明危急情況,他沒有權利調動兵力也是無可奈何,隻能答應著多上幾分奏章在皇上麵前重提此事。
種種辦法想盡,居然也沒拿城裏的流民有辦法,或許……容水能夠這麼信誓旦旦的分析,真是有一兩分見解的?隻是這丫頭……一副什麼都懂的樣子,讓他不是很舒服。
想著不然就給她一個機會,於是說道:“好啊,容丫頭,既然你敢說出這樣的話,是不是真有什麼辦法?你先說來我聽聽,若是可行我再考慮要不要照著來!”
容水等的就是黃知願意花時間聽自己的計劃,於是張口就將早就想好的辦法說了出來:“黃大人,我首先問你這些流民來我們江城是為了什麼?!”
黃知說道:“這有什麼可問的?還不是以為著我們江城繁華富裕,能夠養活他們?哼……一群吸血蟲一般討厭。”
容水阻止道:“黃大人先別這樣說,既然大人知道這群北方來的流民是為了尋找繁華富裕的地方生活下去,可有想過他們是怎麼想的嗎?還不是覺著我們江城近幾年發展勢頭良好,進來說不定可找個什麼活計和住處,讓一家老小吃飽穿暖,呆上幾個月後便前回家鄉務農耕作!誰知道……誰知道他們並不了解江城地勢低窪,缺乏山地圍繞擋住寒流,冬日到來也是天寒地凍的,經濟開始慢慢蕭條,各個店鋪府上都不再招夥計了,就將這些夢想著尋找生計的北方人生生阻攔在外,而這個時候,已經是嚴冬降臨,想要另尋其他地方停留沒有可能性,也不願意再去長途跋涉了,所以他們隻好露宿在街道或者角落上,又是盤纏用盡,沒有了錢沒有了工作,你說他們除了偷搶還能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