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一說完,趙俞便提起了方才心裏的擔心,講道:“容水啊,最近城裏這些流民倒是傷腦筋吧?不過……你確實是很有手腕能力的,短短幾日內,想出了妥當的方法,讓街上的動亂少之又少了。”
本來聽著沒什麼,容水卻突然覺得不對勁,自己不是為了還黃知人情,當著外人的麵都是號稱著以縣令大人的名義在辦事,怎麼到了趙俞這裏卻隻提起了自己?
容水說道:“趙先生……糾正一下,不是容水有能力……而是黃大人想出來的辦法……要誇還是得誇黃大人……”
哪裏知趙俞一聽便笑了起來,說道:“容水啊!別騙我了……怎麼你以為連我也猜不到?這件事情根本是你的計劃,先不說那黃知哪有這麼的慈悲善良,幫助非領地以外的流民安家立業,你就說你一個與官府無甚瓜葛的商戶,他黃知為何要將事情委派給你做呢?”
這一席話說的容水簡直無法反駁,反正趙俞也不是壞人,虎昌寨一行人都是同生共死過的夥伴,即便是承認也並無大礙。
隻好說道:“趙先生一貫是聰明的,容水哪裏瞞得過啊?!隻不過……隻不過這樣說也是係於我與黃大人的約定,趙先生就不要再提了,對了……趙先生一貫見解獨到,容水這次這樣處理流民……不知趙先生有何指教?”
容水一路同虎昌寨走過了這麼多的事情,對趙俞的一些獨到見解、超越時代的眼光和對事情的預見性,還是很敬重佩服的,所以心裏有了想聽聽他意見的想法。
趙俞已經聽話沒有糾結於此,隻是容水又問出他的意見,於腦海中也確實有一些想法,於是便說道:“容水……我看來你處理的已經是非常好了,大家都吃住不愁,對於他們來講便是最好的了。”
容水謙虛點頭,但總覺得……這不止是趙俞想說的,於是又請教道:“趙先生可否指點一下迷津……容水現在隻能滿足流民基本的吃住、工作需求……對於今後怎樣處理他們、怎麼對待他們……卻是並沒有什麼頭緒的。”
或許靠著容水自己想並不見得想不出一個結果,不過既然趙俞自己也對容水有一些意見,索性大方的提了出來。
說道:“隻需記住一點……那便是以後謹慎對待流民和江城百姓的關係,否則這就是一顆定時炸彈!最好……最好的便是,能夠從根源上化解這兩方的矛盾,不過若是做得到井水不犯河水,待到來年春天遣送了流民回鄉……也便沒有了糾葛,這些事情就不談也可。”
流民的住所衣食好解決,但和城裏百姓的矛盾卻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在流民進城流浪的這幾月中,從最開始的小偷小摸到後麵逐漸演變成搶劫、掠奪再到當街持刀傷人,這其中的變化大家看在眼中,記在心中。
現在從表麵上來看,江城的流民減少,百姓出行增加,但是容水耳裏不是沒有聽到過來自某些城中居民的怨罵之聲。
有說自己勾結黃知不知徒留禍害做什麼?埋怨著他們為何不將能見得著的流民統統趕離城外,永世不得放進來。
這些異樣的聲音,容水早就習慣將他們當成是耳邊風,不甚在乎。
隻是有些事有些話她是可以當作沒有聽過,見過……並不代表著這兩方之間激烈的矛盾就不存在。
或許趙俞說的對……應該從根源解決……或許一開始的小偷小摸大家能夠體諒他們的淒慘,為生活所迫,但是發展到後來當街殺人……可就是在大家的心中種下了一根刺,也是一夜之間人人自危的開始。
容水說道:“趙先生……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隻是……隻是現在的事情倉促,從你說的根源上解決問題……我想我可能沒有時間去挖尋根源了。”
趙俞並不介意道:“不管如何……容水,你且記住一句話就行了,誠心待之……誠心對之,不信……你想想你最近真心為流民們做的事,有沒有得到不一樣的對待?”
趙俞提起這,容水仔細想了想……雖然自己這幾日已經很少到驛站裏去,一直奔波在容家村裏的田地上,能給她最直接最明確體驗的就是,在荒地修築房屋的北方漢子,每一回見著自己由衷散發出來的笑容和溢於言表的感激之情。
不說沒有什麼感受,至少自己在忙碌著他們的事情時,並不覺得麻煩了。
驀然之間,容水想通了一些什麼道理,她突然對著趙俞說:“趙先生,謝謝你的提醒,對於容水來說是很有意義的警醒,那我便……先走了,山下還有許多事情等著處理呢!”
趙俞點頭,招來二強子,說道:“整天還在想你這個幹姐姐,現在即讓你送容水姑娘下山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