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大怏怏不樂地走了回來,又重新落坐,像被三堂會審一樣,有些緊張地說道,“有有,城裏還在傳,絕王爺為前王妃立了碑,就葬在彩虹園裏,對了,絕王爺跟新王妃還認了一個小女孩做女呢,就養在府裏。”
“去去去,你這小子有完沒完,你娘在找你呢,快點回去吧1這回,肖菲菲離開椅子,走到錢大跟前,推著他離開。
錢大直到被趕出屋門外,還丈二和尚摸不著腦袋,今天是什麼日子,楊大叔跟肖大娘吃錯藥不成了?他還想告訴他們,絕王爺認的養女兒叫蕭想兒呢?誰知他們不樂意聽了!
錢大走了之後,肖菲菲跟楊明對視了一眼,肖菲菲朝竹簾裏麵瞧了一眼,隻看莫顏已經背朝著門簾,不知睡著沒有。
“老婆子。”楊明有些擔憂地說道,“你快進去看看吧!”
肖菲菲走了進來,她小聲地對著那個孤寂的背影喚了一聲:“顏丫頭,你睡著沒有?”
“奶奶,我醒著呢?”莫顏淡淡地說道,她的肩膀動了動。
肖菲菲又歎息了一聲,在凳子上坐下來,她說道:“顏丫頭,有些事情,該到放手的時候了。”
“奶奶,我知道了。”莫顏的雙肩顫了顫,又道:“奶奶,我不為別的,我是高興。”
“高興?”肖菲菲懵了。
“嗯,我高興呢?憐兒自小苦難重重,連死了,也要不明不白的,不過,鳳禦天總算為我做了件好事,他將憐兒風光大葬,還葬在彩虹園裏,那裏都是皇室子孫的墓地,憐兒葬身於地,來世,總算可以托個好人家,不用再受苦了。”
肖菲菲站了起來,她緊緊地盯著那個瘦弱的身子,心頭裏湧起無數種想法。
“你真的不恨他嗎?”她又反問道。
“我不恨他,也不怨他。我恨的,隻有一個人。”莫顏很冷靜地說道。
“柳若依。”肖菲菲感到酸澀,“她是辰王妃,高高在上,你都成這樣子了,還能拿她怎麼辦呢?”
莫顏忍著痛,轉過身來,滿身的纏著的白綾布,她看起來就像一個木乃伊,極度可憐。她抬起眼皮,聲音陰鬱道:“我雖然毀了容,但我憎恨的心還在,無論她對我做過什麼,我能原諒她。可是,她救了我可憐的憐兒,我沒有辦法原諒她。這樣的人,留在世上,還是會害人的。”
“你想怎麼辦?”肖菲菲猛地捉住莫顏的手,勸道:“顏丫頭,你至今情況不樂觀,什麼都不要想,也不要去幹,好好養著吧!”
“奶奶,你不用勸,就算我的臉毀了,我也有辦法收拾她1莫顏的眼睛裏,一簇簇的烈火跳躍著。
什麼都不用,我隻要一顆子彈,就能完結了她!
莫顏內心大聲地說道。
又過了一天,師洋回來了。
他提著一個青綠色的包袱回來。肖菲菲掀開一看,除了那些極喜難得的藥材,竟然是一包細細的,多種長短不一的銀針,她的臉色一喜,卻又對著師洋沉聲道:“相爺這是何意?”
“老夫在京城裏多日尋訪,終於尋得這套醫用銀針,這套銀針出自世代醫家劉元濟大師的手筆,劉元濟用這套銀針為老百姓治病,針炙,修縫外傷口,他是一個德高望重之人,他仙逝之後,這套銀針就交由他的嫡弟子保管,老夫苦求多日,贈與金銀百兩,他才肯將這套銀針割愛奉人。”
“你想讓我用這銀針做何用?”肖菲菲冷聲問道。
師洋拱著手,不畏縮地回答道:“請肖大夫用這些銀針為莫顏修縫傷口,如果可以,請肖大夫為莫顏手術吧!”
“手術風險太大,稍我差池,你們都會因些悔恨終生。”肖菲菲的手重重地拍在桌台上,力不終心地說道。
師洋麵不改色,他朝裏間的莫顏看了一眼。
“如果因手術出差而要我悔恨終生,總比看著她一天一天地消極而憊,老夫寧願選擇搏手一試,我相信,莫顏的心裏也是這樣想的。”師洋的眼裏閃著凜然的堅定。
肖菲菲的臉陰晴不定,她心事重重地垂著頭,楊明民溫暖的大手,不知不覺之中,就履在了她的手上。
“老伴啊,你也是這樣認為的嗎?”肖菲菲有些把握不住了,她仰起頭來,眼睛帶濕。
“老婆子,她以前是那樣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如今成了這樣子,我看了,心裏難受,難道要叫她帶著假麵具見人嗎?”楊明耐心地說道,“我們與她說明了,她會知道我們的用心良苦的!”
“肖大夫,易容天術,講究的是心神針合一,傳說中的禦醫張忠良,就是本著這個信念,才做到了易容天術的心針合一。”師洋又細細地講起當初的易容天術。
“不用相爺費心,我自然曉得,那個禦醫,就是我師弟。”肖菲菲唇角輕輕地顫動著,不理會眼前兩人的驚訝之色,她冷冷地說道:“當年若不是他為了貪慕虛榮,我師父老人家就不會因為手中有易容天術的袖珍版書籍,遭到別人的陷害,我也不用涉山遠水地,從幻國逃到胤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