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幽幽醒來,渾濁的眼瞳一時間毫無焦距,昏昏然的脹痛充斥了整個腦海,手指對額兩側的穴位輕撚慢揉,側首閉了眼休憩了一會兒,精神頓時清明了許多。
下了床榻,瑩亮的眼環視了一遍整個房間,陌生的擺設跟裝潢,卻是有熟悉的熏香味盈滿了靈敏的嗅覺,見幾步腳程遠的地方有人伏在桌上酣睡,步履如風,悄無聲息靠向那裏。
伸出的手還未觸及到眠睡之人,那人已抬起了身,一張混合了睡眼迷蒙不減絲紋斯逸的臉一覽無遺,“安斉。”一聲驚呼,著實是太不敢置信了。
“勿需詫呼,你被人暗算到這份上了,我能不來嗎。”安斉伸伸酸脹的手肘,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
“這裏是哪?”從這別具雅致的擺設來看,此處的主人定是不俗。
“一朋友的祖宅,我時常在這裏借住。”隨即想起一事,責備道:“千微,我聽碧絨說,你視馬重於自己的命,不要告訴我,那匹馬跟他有什麼牽扯。”
“叩,叩,叩。”有節奏的敲門聲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進來。”安斉出聲道。
碧絨一手推開門扉,另一手托著不大的方盤,見濮陽千微已穿戴整齊的坐在那兒,問道:“公子,可覺好些?”赤裸裸的忽視掉某人。
“無大礙。”他自她手中接過藥碗喝下,墨黑的藥汁滑過味蕾,並不苦,反而有股甘甜。
眉峰微挑,瞥見她若無其事的正在整理床鋪,笑意染上眉梢,如浴春風。
“哎呀嘞,要死了,幹嘛笑得不勝妖孽。”安斉撲捉到好友視線的方向,心裏怪是不知作何滋味,他們兩人之間好似有種無形的短暫默契,是他和她從來就不曾有過的,這種不受控製的感覺,煩躁由心而生。
好友澀然的神情自是落入濮陽千微的眼裏,任誰都懂得的道理:感情的事,不是一廂情願能成事的。可淺顯的道理在執拗的人麵前,往往都是若漂萍之輕。
他將喝完的藥碗擱置在托盤上出聲詢問:“赤墨可還好?”
“公子,你的愛駒都比你恢複的要快。”碧絨整理好一切,臉色略過牽強。
直至伊人離去,安斉的眼光還沒收回來。
“赤墨於我而言,很重要。”他打斷好友的專注。“所以呢?”安斉不甚認同的追問,“為了它,你可以連命都不顧,腦子是不是進水了。”火冒上心頭,語氣難免順著滯鬱的火氣加重。
“那是因為……。”
因為曾經有人說:千微,等我及倂,你要騎著我賜給你的赤墨來迎娶我,否則,我就嫁給別人做新娘。
可……,自從四年前老城主去世後,什麼都變了,他變了,她變了,唯獨自己還傻傻的期盼一切都隻是在做夢,這個夢什麼時候才會醒。
“我與他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一直就親似兄弟,他的脾性我比誰都能能揣摩定,溫良親和,喜醫理,他可以一整天呆在小屋子裏研習藥草,也不願理會那些暗鬥伐戮。說實在的,那一段時間,我很擔心,他並不適合坐上那個位置。上一代城主病死後的半年的時間不到,連他的雙胞胎妹妹,也是指定與我的未婚妻也因病去世後,”說到這裏,喉嚨就像真實的梗了一根刺,吞吐難言,安斉也是一驚,聽聞這個內幕消息,著實不安,按理說,那種性子的人的確容易淪為別人操縱利用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