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 2)

這幾天風城一直如強弩之弓,就待那緊繃的線弦在張力之下崩斷。

梁行歌靜靜的臥首在犀檀木床上,清淺的目光遊移,全無平時的幽深難測。

漣漪進屋瞧見的就是這幅景象。

那錦雲羅帳中,猶見一襲灰袍人形,金繡雲紋高靴散亂在地。

胸口猶如被蜇上過一下,有淺淺的傷感卻又夾著蝕心的疼痛。

多少年前,那個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那個少年,君傲天下般俯首睥睨著小小的自己,那時候的他,十六歲的梁行歌就那麼持劍立在一片廝殺混亂的場地中,眉目清涼,至始至終都是冷冷看著呆坐在地上的小女娃,不是悲憫的眼神,不是救贖般伸出手。

卻是漣漪一輩子也忘不了的記憶。

直至床前,平時警惕異常之人卻還是無任何反應,一雙犀利的黑眸此時就如蒙上了一層暮靄,毫無焦距。

張張嘴,喋喋幾闔始終無法言語,記不清第一次見他這樣是在何時了,唯一清晰的畫麵是那毫無生氣的眼神,任她千般呼喚,也不見神智清醒,就這樣,像是沉沉睡去,麻木不仁。

漣漪現在都能體會到當時那揪心的無助和絕望,這個拯救她生命的男子,在她看來就是無所不能的,她無法想象這樣天塌下來都能抗住的人,會變成這樣。

直到後來無意間撞見,才知道,無法置信,他居然在服用渙神散。

是怎樣的事情讓一個從不在意的人,選擇在虛幻世界裏去度過,又是怎樣的情感能擊垮殘戾無情他呢?

漣漪也是有好奇心的,想知道,卻又害怕知道,更難以去接受某個人那掩埋在深處不為人知的心思。

靠在床身坐下來,拭去他細細冒出的汗漬,莫可奈何歎息一聲。

主人陰陽怪氣的,小主也變得和以前大不相同,這一個個都是怎麼了。

“梁威。”

屋外一聲細小的聲響,瞬間掠過一條人影。

梁威立在窗前,不甚讚同的看著漣漪,口氣也免過牽強:“你怎過來這邊了,主上不是說過不要再來這邊了嗎?”

想起前些時日外出辦的事情,漣漪至今還憋悶這一股子氣梗在喉嚨,她也是不知怎麼辦才來這裏的,被梁威這一口氣激的無處可發作,“城主下落不明,我呆在府中也做不了什麼事情,隻是來問問有何不可。”

梁威也是被這丫頭的氣衝衝給怔了那麼一下下,小丫頭從小脾氣就沒有不好過,這麼怒顏氣憤還真沒見過,一時也是呐呐無言。

漣漪也知自己有些過於逾越,頓時不好意思起來,隨即想起床上躺著的人,蹙氣好看的秀眉責怪道:“怎又讓他給服了這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