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祐二年三月十一日,作者由稽德潤和林孔時護送,從稽家莊來到泰州。這首詩表達了作者對家國命運的深切擔憂,以及盼望見到親人、回到南宋朝廷的急切心情。泰州:今屬江蘇。
予至海陵,問程趨通州。凡三百裏河道。北與寇出沒其間,真畏途也。
羈臣家萬裏,天目鑒孤忠。心在坤維外,身遊坎中。
長淮行不斷,苦海望無窮。晚鵲傳佳好,通州路已通。
序言的意思是:我來到泰州,詢問到通州去的路程。由泰州到通州走水路共三百裏,這三百裏水路中,時常有元軍與強盜出沒其間,真是令人可怕的險途。海陵:即泰州。通州:今江蘇南通。北:指元兵。畏途:可怕的險路。
羈臣家萬裏,天目鑒孤忠——羈臣:古時稱在外旅行漂泊的官員,這裏指作者自己。《左傳》莊公二十二年:“羈旅之臣。”天目:星名。《晉書·天文誌》:“輿鬼五星天目也,主視,明察奸謀。”作者要求天目星鑒其忠誠。鑒:鑒察,明察。孤忠:耿耿忠心而不為人所知。陸遊《書憤》:“白發蕭蕭臥澤中,隻憑天地鑒孤忠。”這兩句是說:我漂泊在外,家在萬裏之遙,我對朝廷的忠誠隻有老天知道。
心在坤維外,身遊坎窞中——坤維:指西南方。《易》之坤卦為西南之卦,故坤維指西南方。又,《淮南子》:“坤維在西南。”當時作者一家人和益王趙及衛王趙昺都在西南方。坎窞(dàn):地底深穴。比喻困境。《易·坎卦》:“入於坎窞,凶。”坎:洞穴。窞:穴中的**。這兩句是說:我的心牽掛著遠在萬裏之外的西南方,我的身陷入非常危險的境地。
長淮行不斷,苦海望無窮——長淮:遼闊的江淮大地。揚州、高郵、泰州都屬淮南東路,所以說“長淮”。苦海:佛教認為人間煩惱,苦深於海。這兩句是說:無窮無盡的漂泊奔波,沒完沒了的艱辛悲苦。
晚鵲傳佳好,通州路已通——鵲:傳說能給人報喜訊。路已通:以“通州”之“通”說明道路通暢,同時暗含著隻要回到南方,複興大業就一定有辦法的意思。這兩句是說:傍晚喜鵲傳來好消息,到通州的道路已經通暢了。
這是一首五律近體詩,音韻婉轉,對偶工穩。從內容上說,前六句說一層意思,最後兩句說的是另一層意思。前六句說的是自己長淮奔波,曆經千難萬險,而自己對趙宋王朝的拳拳之心卻不被人了解和支持。最後兩句筆鋒陡轉,眼前一亮:盡管自己正經曆重重困難,但對於將來卻充滿了無限希望,寄托了作者永不磨滅的愛國之心。文天祥德祐後詩歌大多用來記錄自己苦難的奔波曆程,但作者從不作無病**,發個人牢騷。他的這類詩歌在敘說自己苦難的經曆後,往往以樂觀的筆墨出之,讀之令人振奮。這與作者頑強的抗元意誌,以及永不褪色的愛國忠君熱忱有關,是作者樂觀無畏、奮勇前進精神的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