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節 哭母大祥(1 / 2)

元至元十七年(1280)九月初七日,作者母親曾氏逝世兩周年。這首詩是作者在獄中為母親兩周年哭祭而作。大祥:與“小祥”相對而言,是古代為父母逝世二周年的祭祀。《禮記·間傳》:“父母之喪……又期而大祥。”

九月七日,先母夫人大祥之辰。某為子不孝,南望嗚咽,為哀章一首。

前年惠州哭母斂,去年邳州哭母。

今年飄泊在何處?燕山獄裏菊花時。

哀哀黃花如昨日,兩度星周俄箭疾。

人間送死一大事,生兒富貴不得力。

隻今誰人守墳墓,零落瘴鄉一堆土。

大兒狼狽勿複道,下有二兒並二女。

一兒一女亦在燕,佛廬設供捐金錢。

一兒一女家下祭,病脫麻衣日晏眠。

夜來好夢歸故園,忽然海上見顏色。

一聲雞叫淚滿床,化為清血衣裳濕。

當年嫠緯意謂何?親曾撫我夜枕戈。

古來全忠不全孝,世事至此甘滂沱。

夫人開國分齊魏,生榮死哀送天地。

二郎已作門戶謀,江南葬母麥滿舟。

不知何日歸兄骨,狐死猶應正首丘。

序言的意思是:九月初七日是亡母齊魏國夫人逝世兩周年祭日。我為人子而不孝,不能親祭,隻能遙望南方而泣,並作此詩,以示悲哀。先母:已故的母親。《論衡·四諱》:“丘墓之上,二親也,死亡謂之先。”南望:作者母親墳墓在南方,故雲。哀章:用來悼念死者的詩文。

前年惠州哭母斂,去年邳州哭母——斂:通“殮”,給死者穿衣入棺。(ji):同“期”,一周年。這兩句是說:前年母親在惠州病逝,我們給母親入斂;去年我被押北上,在邳州給亡母哭祭逝世周年。

今年飄泊在何處?燕山獄裏菊花時——菊花時:菊花多在陰曆九至十月盛開。古人稱九月為“菊月”。這兩句是說:今年我已被押到北方,在菊花盛開之時,身陷燕京牢獄之中。

哀哀黃花如昨日,兩度星周俄箭疾——哀哀:悲痛不已。黃花:這裏語義雙關,一是由上句“菊花”而來,是實指,一是指代自己亡母。俄:迅速。這兩句是說:我哀痛不已。兩年時間如飛箭一般迅速,好像母親昨天才離開我們。

人間送死一大事,生兒富貴不得力——“人間”句《孟子·離婁下》:“養生者不足以當大事,惟送死可以當大事。”不得力:指不能為母親送葬祭祀。這兩句是說:為父母送葬祭祀是人間一件大事,生兒子是榮華富貴,但如果不能盡孝,那又有什麼用呢?

隻今誰人守墳墓?零落瘴鄉一堆土——守墳墓:古代父母死後要守喪,時間為三年,也叫“守孝”。零落:這裏是孤獨冷清的意思。瘴(zhànɡ)鄉:充滿瘴氣的地方,這裏指惠州。瘴,南方林中的濕熱空氣。這兩句是說:如今有誰在為您守孝呢?您的墳墓孤獨冷清,隻不過是瘴癘之地的一堆黃土而已。

大兒狼狽勿複道,下有二兒並二女——大兒:指作者自己。狼狽:這裏指作者身為囚徒,無法給母親行祭。二兒並二女:指作者弟文璧、文璋及妹懿孫、叔孫。這兩句是說:我自己現在不用再說了,另外您還有兩個兒子和兩個女兒。

一兒一女亦在燕,佛廬設供捐金錢——一兒一女:這裏指文璧和懿孫。作者《紀年錄·庚辰(1280)》:五月,弟璧自惠州入覲(jìn)(拜見皇上叫“覲”。這裏指文璧見元主)。又,《紀年錄·辛巳(1281)》:“詩三卷,號《指南錄》,以付弟璧歸。夏,璧與孫氏妹(懿孫嫁孫氏)歸。”由以上可知,元至元十七年作者母大祥時,文璧與懿孫在燕京。亦在燕:意思是和我一樣在燕京,不能親自去墓上行祭。佛廬:佛寺。設供:擺設祭祀供品。捐金錢:捐錢給廟寺以超度亡靈。這兩句是說:文璧和懿孫也在燕京,隻能到寺廟裏去為您祭祀。

一兒一女家下祭,病脫麻衣日晏眠——一兒一女:指文璋和叔孫。麻衣:喪服。晏:晚上,夜裏。這兩句是說:隻有文璋和叔孫能在家中行祭,他們身染重病,整日整夜臥床不起,連孝服都沒辦法穿戴。

夜來好夢歸故國,忽然海上見顏色——海上:道家認為海中有仙山,人得道成仙後,在那兒居住。白居易《長恨歌》:“忽聞海上有仙山,山在虛無縹緲間。”作者旨在說明他母親並沒死,而是升仙了。顏色:指亡母的容顏。這兩句是說:夜裏做夢回到故國,夢見在海中仙山之上看到母親的容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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