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叩彤廷仗義全朋 覽副奏抒誠愛婦(1 / 2)

薄命從來屬麗娟,幾回翹首問青天。

世間惟有忠和孝,同氣相悲自愛憐。

卻說燕玉雖與錢可用同事,實無絲毫牽扯。俗語說,天無絕人之路。又說,作好得好。燕玉一自身入囹圄,全仗同僚李時勉一力調護。又得耿懷諸人之助,是以法司推問,隻不過出脫而已。延過季夏,早是新秋。天子忽患秋痢,法司因將此事暫且擱開。燕玉在監正好習靜。外邊康夫人自燕玉入監,常來與鄭夫人解憂寬慰。這日又來,兩個敘坐,康夫人問到監中信息,鄭夫人道:“昨有傳來親筆字,教我母子照常度日。我一生奉公守法,朝廷自有恩施,不必疑懼。又說,”女兒親事,我不得管矣,你自主張可也”。”康夫人道:“我姊妹既是至親,不如趁此時尚還安靜,且將就過門,豈不兩便?”鄭夫人道:“我自五月賀喜回家,心神不寧,毫無主見,夫人所說,甚為合宜。”康夫人大喜回家。這些話早被一個有心侍女春畹聽去。這侍女春畹與夢卿同歲,自幼服侍,生得性情容貌與夢卿不相上下。

當晚重門早閉,深院無人。天街上傳幾點鍾聲,雲漢邊掛一輪月色。夢卿歸寢。春畹令小侍女茗注玉杯,香燒金鴨,燭搖紗影,簾護冰紋。因說道:“小姐秋夜初長,作何消遣?”夢卿不語。春畹又道:“今日聞得一件緊事,正要告知小姐。”夢卿道:“敢是老爺有甚緊事?如何夫人不望我講。”春畹道:“雖非老爺緊事,卻是老爺心上事。今日耿夫人來,提起昨日獄中傳來帖子,說將小姐親事將就作成,耿夫人歡喜回家。此非一緊事乎?”夢卿又不言語,忽地腮邊落下淚來。春畹見小姐落淚,便亦不言語。遲了一回,又說道:“明日七月十五,今夜好一天月色。”夢卿聽畢,忽想起月初頭鄭母舅曾說科甲中有欲論救之人,今已半月矣,如何尚無動靜?越思越悶,愈想愈愁。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悶至愁腸瞌睡多。

春畹見小姐乏倦,便打發睡下,一宿不提。至次日乃七月十五,天子病體稍痊,諸臣紛紛奏事。禦史李時勉寫一通論救燕玉劄子,登時奏入。天子即將時勉召入便殿問道:“汝與燕玉同官,當知燕玉為人,何得如此偏護?”時勉奏道:“臣與燕玉同官日久,知其公忠無二,故敢上奏。若雲不知,錢可用為奸,胡塗蒙混,已荷聖恩降級調用矣。今隻據可用攀扯虛詞,一體究問,臣恐重刑之下,何求不得?且前此茅球本內,並未指出燕玉贓證,訖賜刑臣隻嚴審可用,自然明白。”天子怒道:“他兩人同事,難推不知!皆由刑臣勘問不力,耽延日月,以通情私。

汝日在朝,豈無聞見?當候公議,何得狂陳?”叱令退出。時勉跪伏不起。又奏道:“臣言愚昧,萬死不辭。燕玉果有不法,臣願以身家相保。”天子大怒,叱令武士以金瓜撞擊,時勉伏而不動,叩頭不已,大聲奏道:“臣死不足惜,隻惜天子有殺諫臣之名耳!”武士動手將時勉脅骨打斷,昏絕於地。天子含怒進宮。此事傳遍京師,鄭夫人大驚,法司亦不敢遲延,忙取口供奏入,不日旨下:“錢可用、周於利一樣情實,俱著立斬,沒家財妻女入官。其一切得賄之人,著本省解京治罪。燕玉有心蒙混,著邊遠充軍。以無贓私,兔其抄沒。”內旨到得法司,立時將錢、周二人處斬,抄沒家私。將燕玉罪案定成,以候起解。鄭夫人、小姐、公子得知,哭個不休,諸親來往填門。夢卿自想道:“父母空生兒女一場,毫無益處,生不如死。罔極之恩,縱使萬死猶不可辭,況未必死乎!”因亦不令母親知覺,自與春畹商儀,寫下一通乞代父罪表章。另又寫一副奏用匣盛好,命得力家丁送至通政司。這日正遇耿懷坐衙,接了表文,問明來曆,大加驚異。打開副奏,隻見上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