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陽自顧自的在肖晴的被子旁邊鋪好自己的行李。肖晴看在眼裏,也沒有動。
吃完飯的時候,紅姐笑稱這是兩個人的喬遷之喜,值得慶祝,便買了幾瓶啤酒。崔陽打心裏是高興的,他多年以來期待的,就是和肖晴過這種平淡的小民生活,今天,這第一步,艱難的一步得以實現。肖晴則坐在邊上,聽崔陽興高采烈的講著笑話,忽笑忽不笑。紅姐怕見機,給肖晴也倒上一杯酒,端起酒說道:“咱們一起幹一杯,為今天的快樂。”清脆的碰杯聲,紅姐當先喝盡,崔陽目視著肖晴,隻見她緩緩的喝完,才痛快的一飲而盡。臉上掛滿了得意。
肖晴則沉默著。她一會看看崔陽一會看看紅姐,在她心裏,有一件事要遠比這糾結得多。肖晴是知道崔陽有個女朋友的,楊鵬和她說過,她也自王冬的嘴裏聽到過,可是這些時日來,他居然沒聽崔陽提過一次,難道是他們分手了嗎?假如分手了,該是在自己來之後,因為王冬在快餐店裏說那些話的時候他們還應該沒有分手。可自己居然不知道分手這回事兒嗎?崔陽也沒有什麼異樣的表現啊?要是沒分手,那自己……
這些年來,崔陽的所有不成功的事幾乎都跟自己有關,而自己竟絲毫沒感到過愧疚。可是現在,自己不再是當初那個女孩子肖晴了,而是一個可以說是殘缺的有過汙點的人了,是不是可以仗著崔陽的愛明目張膽的占有他,攪亂他的生活?自己的所作所為對得起崔陽的付出嗎?
肖晴這些心裏話其實自來那天起就存在了。因為肖晴看見了那張崔陽和海桐的廁所合影。兩個人的笑,很甜蜜。
飯後,紅姐要收拾碗筷,崔陽趕忙上前搶過說道:“我來吧,今天。”紅姐一笑,也不推辭,任由崔陽收拾桌上殘局。肖晴則坐在椅子上,臉上默默沒有表情。紅姐點著一根煙,抽了一口,問道:“怎麼了肖晴?”肖晴抬起頭,看了看紅姐答到:“沒事兒,就是有點難受,我先回屋了。”說完便進了屋關了門。崔陽收拾完後見沒了肖晴,便‘誒?’了一聲,紅姐在桌沿上敲了敲煙灰,說道:“她有點兒難受回屋了”。崔陽聞言便急忙推開房門,見肖晴躺在床上,伸手摸肖晴的額頭,說道:“怎麼了?哪裏不舒服?”紅姐收起桌子,將其放在牆角,然後也來到肖晴的小屋。崔陽的話沒得到肖晴的回答,她隻是擋住了崔陽的手。崔陽更焦急起來。又說到:“哪裏不舒服?我們去醫院!”。肖晴轉過頭看著崔陽說道:“我沒事兒,就喝那杯酒喝的有點頭暈。”崔陽略覺寬心:“沒事兒就好。然後倒了杯水遞給肖晴。”紅姐坐在床邊,摸了摸肖晴的手,然後說到:“不舒服一定要說出來,免得我們擔心。”肖晴臉露微笑,說道:“我真沒事兒,紅姐,你也回屋早些休息吧,我得躺會。”紅姐對崔陽說了句:照看好她,便回屋了。
崔陽在床邊坐下了,拉過她的手放在手心裏,看著肖晴。肖晴也閃爍著目光,轉動著眼睛,看他一眼又看向別處,看他一眼又看向別處,似乎在與他的目光捉迷藏。崔陽被她的眼睛逗樂了,哈哈的笑了起來。這笑聲裏,飽含了他的幸福。
肖晴則輕輕的歎了口氣,崔陽絲毫沒有察覺。
紅姐在隔壁聽見崔陽的笑,也是一樂。心想:“這倆人。”不禁又羨慕起肖晴來,有一個人把她當寶貝。轉而,又想起許多往事,不禁慨然。
“看電影嗎?”崔陽問。肖晴瞥了一眼電腦,低聲說道:“你看吧,我不看。”崔陽便停下開電腦的手,她不想看,自己也不看了。
然後崔陽陷入了思索。他覺得他該脫下衣服睡覺,可是他又有一絲膽怯,他愛肖晴到骨子裏,可竟然從來沒奢求過與他同床共枕。他的愛,有時候一個牽手一個擁抱就能滿足。可是此刻,他麵臨著一個必然。他必然要與心目中這聖潔的女神同席而眠。他不知道自己這凡骨俗胎是否會玷汙了她。他怕,真的怕。
躊躇再三,他還是緩慢的有序的戰戰兢兢的脫掉了自己的衣服,盡管隻是一條長褲和一件短袖。而肖晴,輕輕的轉過身,背對著他。
盡管他關掉了燈,卻保持著水晶棺材裏屍體的姿勢,一動也不敢動。他怕一不小心就觸碰到她的身體。他靜靜聆聽著她的呼吸,平靜舒緩,不像自己的,盡管極力控製,還是能感覺到急促。
他竟然就這麼睡著了,也許她的夢裏有更美妙的事,他媽的。
不知何時,崔陽感到一絲涼意,便醒了。天還沒有亮。他輕輕的向上拉了拉毛毯,伸長胳膊為肖晴蓋上,卻朦朧中發現肖晴不知何時已經脫去了外衣。崔陽一陣驚喜。他的驚喜並不是肖晴脫了衣服自己可以為所欲為,而是他認為,一個女人在你麵前敢於主動脫掉衣服,就說明她對你的認可,毫無保留的將一切交給你了。
同時,也給了他勇氣。
崔陽伸長胳膊,環過肖晴,將其小心翼翼的摟在懷裏。肖晴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轉過身,將頭埋在崔陽的胸前,崔陽抱的更緊了。他在感到一陣溫暖的同時,也感慨自己這些年的堅持直到此刻才有了最為堅實的證明,對了。
“給我講個故事吧?” 肖晴突然說話了。崔陽鬆開懷抱,肖晴躺在他的胳膊上,一雙眼睛在黑夜裏也能透出黑亮的光來。崔陽重重的回答:“好。”
第二天,陽光明媚。
崔陽下班後,興衝衝的回到家。卻見肖晴悶悶不樂的坐在床上發呆。崔陽坐到她身邊問道:“哪裏不舒服嗎?”肖晴沒說話,隻是搖了搖頭。崔陽柔聲道:“誰惹我們不高興了?說說。”肖晴抬頭看了著崔陽,然後一頭紮進他懷裏,說道:“崔陽,我們搬家吧?”崔陽一時之間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問道:“怎麼突然之間要搬家?這兒不是好好的麼?”肖晴急道:“求你了,我們去別的地方住吧,去哪都成,離這兒遠遠的。”崔陽道:“告訴我怎麼了?我們搬了紅姐怎麼辦?”肖晴急得快要掉下淚來:“紅姐我們一起搬走,總之不能在這兒了。”崔陽更是納悶:“搬家倒是小事兒,可你告訴我到底怎麼了啊?”肖晴臉色陡變,顫聲說道:“我看見林哥了。”崔陽‘謔’的站了起來,驚聲道:“誰?”肖晴小聲的重複了一遍。崔陽問道:“你在哪兒見到的?他發現你了嗎?”肖晴說道:“我自己無聊,下午去你學校運動場玩看見的。然後我就跑了回來,他沒看見我。”崔陽還是擔心:“你確定他沒看見你?”肖晴點了點頭,說道:“應該沒有。”崔陽又說:“他自己嗎?”肖晴眼淚終於下來了,說道:“還有好幾個。”崔陽嗯了一聲,將肖晴緊摟在懷裏,說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