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哀家也不過是隨口一說。”上手之人細細打量了一圈著裝雅致的女子——她的確不似野心勃勃之人。然而如此睿智,也非可以久留之人。太後呷了口水,微微眯起一雙眸子,“隻是說起孺慶公主,哀家心中想念的很。一會兒你且單獨留下來,陪哀家說說話。”
青鸞緩緩抬頭,卻見太後正輕笑著凝視自己。她心知太後終於有所行動,卻反而暗自鬆了一口氣。無論怎樣,隻要太後肯開口就好,見招拆招總好過背後使計。更何況皇上這會早已下早朝,若見她遲遲不歸必會派人來尋。
遂溫順應道:“是,嬪妾深感榮幸。”
見她這般平靜自如,太後心中微有側目之意。這樣膽量的女子,在皇帝身邊已是許久未見過了。眼下他羽翼豐滿,身邊當真聚集了一些不容小覷的人物呢。
“既如此,大家便散了吧。皇後,你也回去好好休息。”
“臣妾告退。”秦素月帶頭起身,一幹妃嬪皆如獲大赦一般。唯宸妃幾次欲言又止,卻又尋不到機會。皇後躬身而退,眾人也魚貫而出。太後倚在鑲金鸞座之上,眼睛卻微微眯起。遠遠看去,那桃花美眸似含了一道寒光。
“你坐吧。”她似乎乏了,說了這樣一句話後便陷入長久空白之中,青鸞身子微微前傾,雙手卻在袖中緊握成拳,一絲一毫都不敢懈怠。眼前這個人,可是陷親生子於不義,霸享皇權的一代妖後。
“哀家知道皇上近來夜夜留宿流月閣,對你頗為寵愛。”
“太後折殺嬪妾了。嬪妾所受之寵尚不及皇後或宸妃娘娘一半,怎敢擔一個寵字。”
“你也無須太過卑謙。過於謙和隻會讓人覺得不可接近呢。”
女子靜靜頷首,隻答了聲“是”。
“哀家聽說你還有個姐姐?”
青鸞頓然一驚,卻見太後正垂笑對望自己,那樣的眼神下容不得她有半點思忖。“正是,長姐袁氏,為嫡出,便承了父親的姓氏。她從小就待嬪妾極好。”
“既是如此,你在宮中風光,本也該念著家人才是。”太後低頭品茗,卻故意懸了一半話不說。
青鸞父家在江甲一帶做絲綢生意營生,雖算不上大戶人家,卻也是小有名氣。這樣的家世不可封官,她便是再為得寵也難以在朝中立住腳。她這樣的女子,便是一陣流言就要喪身宮闈之中,卻還妄想與秦氏一族抗衡。
——太後冷冷一笑,重重放下茶盞。
“哀家近來在宮中亦是百無聊賴。人老了,總希望有誰來就個伴。你這般乖巧,想必你長姐亦是伶俐可人。不如封了三品夫人,進宮同哀家做個伴可好。”
“嬪妾出身鄙薄,不……”
“你母親在家中並不得寵吧。若是因你之故家族興旺,你和你母親便都不必太過辛苦了。”
青鸞終於無言。是的,現在已非她說些什麼便能免除厄運的了。太後對她家世了如指掌,便是要討去從小待她親和,尚待字閨中的長姐過來為人質了。奪人珍物,這不是太後慣用的伎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