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拾柒章 好事多磨 2(1 / 2)

蘇鄂許是看見了她,忙匆匆停手入了室內,見女子仍是癡癡站在小軒前,不禁輕輕開口道:“小主醒了?”

這才緩緩回身,藏住眼底一片欣羨之意,平靜道:“剛醒一會就又覺得乏了。”

“小主近來過勞,定要當心身子。”說著便上前扶青鸞坐下,取了件青色小褂為她披在肩上。

“你也不必忙了,陪我去看看寧貴嬪吧。”她用下顎指一指重涎宮的方向,方蘊了絲溫婉意味,“我聽說永曦日夜吵鬧著她,她恐怕也隻有這會子功夫能見一見我。”

寧貴嬪生性喜靜,小皇子卻每每啼哭不止。連裕灝偶然提起來,也是一副無奈的慈父之容道:“這孩子如此好動,真不知長大了會成什麼樣子。”

青鸞往往是噙一弧恰到好處的微笑,作小鳥依人道:“皇上天縱英明,皇長子又豈會輸給旁人?她母子二人雖受了苦難,好在平安無事。”

於是裕灝便更對那日之事多了一分膽戰心驚的後怕,亦對祥貴嬪疏遠一分。

與蘇鄂同到重涎宮時,寧貴嬪果然剛得了空閑。聽得青鸞前來,更是要起身相迎。她今日隻著了件暗綠的海棠紋齊胸襦裙,斜挽家常的墮馬髻,頭上除去一支翠玉雲卷流蘇簪便再無其他。

然而本這樣幽深的色澤穿在她身上竟有種沉靜之美,大抵是氣質相仿,她依依立於門前,便有美人如花之感。青鸞見她神態安逸,便知她如今的日子定是比從前順暢許多,於是鬆開蘇鄂的手,上前欲要行禮。

哪知那女子卻忙扶起她,眼中猶有一抹驚慌:“姐姐這樣便是見外了,妹妹能有今日,全賴……”

“妹妹已經是正經主子了,如何受不起這一禮。”她輕輕推開女子,笑中卻多了分感懷之色,“你若不叫嬪妾行這一禮,日後傳出去旁人又要多上諸多口舌。”於是正襟而拜,寧貴嬪亦不再阻攔。禮畢才雙雙入內,宛如親生姐妹般。

寧貴嬪本是不俗之人,屋內陳設更加獨具一格。名貴之物雖不多,卻都是天然而成。單是院內一曲流觴飲水,在殿內便能聽得潺潺之聲,令人不覺心平氣和。軒下置了一張楠木古琴,有小案立於一側,琴弦亦被拭得清亮,可見她對其鍾愛之深。

青鸞撿了湘妃榻一隅坐下,感歎道:“平日裏你總是拘謹得很,如今也可揚眉吐氣了,隻是聽說曦兒叫你操碎了心。”

“姐姐知道我是不慕那些虛名的。”她說話依舊以“我”自稱,是不願在青鸞麵前拉開身份之差的。寧貴嬪隨手撿起縫到一半的夾肩小襖,一針一線走得極為細密,“隻是這孩子長得快,又喜哭鬧,實在讓人頭疼。”

她這樣說著,眉間卻兀自一抹溫柔之色。小皇子本有乳母喂養,她卻日日不肯離手。寧貴嬪在宮中不慕恩寵,自然一心都撲在了孩子身上。

青鸞亦是欣慰不已——她自有了永曦,麵上愁色便漸漸消褪,如此一段時日,精神倒尤勝從前。於是徐徐道:“你是獨享了兒女之福,嘴上還要嫌這嫌那,當真討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