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貳拾肆章 借刀殺人 1(1 / 2)

宴飲尚過一半,青鸞便藉由身體不適提前退了出來。因著是步行回宮,到了翎璽堂時也已過了亥時一刻。

白羽正在屋內鋪展床褥,見她進屋不由得吃了一驚:“小主這樣早便回來了。”

“該做的我都做了,留下不過徒惹人傷心罷了。”她神情有些倦怠,隻揮手遣退白羽,餘下蘇鄂在旁奉茶。然而飲了不過幾口,心中便莫明的煩躁,這躁動惹得她心慌亂不止,仿佛有無形的手正伸到五髒六腑中渾濁地攪動了一把,讓她不得安寧。

蘇鄂見她臉色不好,柔聲勸道:“小主今日一切皆是得意的了,即便有祥貴嬪等人發難也終歸有驚無險,何必這樣悶悶不樂。”

“你該知道,我心煩的並非祥貴嬪等人。”青鸞手中把玩著瓷杯,眼中若隱若現一分憂色,“皇上這樣器重裕臣,許他此等盛宴,我很怕。”

所言之意不喻自明,蘇鄂雙手接過那旋轉得幾欲脫離小案的瓷杯,平靜道:“王爺是皇上的手足,且不論王爺本就性子恬淡,不慕功名。單是現在仍有個驃騎大將軍,功高震主的名號也落不到王爺身上。”

她說得這樣明白,青鸞總算寬了心。然而畢竟心有所憂,無法安枕。她垂下眼瞼,聲音細弱遊蚊:“真如你所言便好了。”

這一夜,她睡得並不安穩。一更的報夜剛過,她便察覺到門外有細微的動靜。起身詢問,推門而進的卻是白羽,麵色頗有些為難道:“回小主,是重涎宮的綾羅姑娘漏夜求見。”

她一聽得重涎宮三字,隻覺得昏沉的腦子猛然間便清醒過來,旋即起身披衣:“這樣重要的事,你竟也攔在門外。”

夜半風冷,因起身匆匆,青鸞隻覺得身上涼風習習,不禁打了個寒戰。尚隔了一層垂簾,便見內閣不甚明亮的燈火下,隱約站著一身著墨綠風袍的綽約人形。那人聽到簾內有動靜,忙拘禮跪了下去。青鸞望了望窗外深入濃墨的夜色,一顆心似高高懸在了空中,甫一踏出寢室門檻,便道:“起來說話。”

然而那女子一抬頭,卻驚得青鸞登時停住了身形——寬厚帽簷遮掩下一張被淚水浸花了的容顏,不是竹穗又是誰。

想必是蘇鄂也被驚醒,正由屋外打簾進來,恰巧撞見這一幕,即使穩重如她也不禁脫口而出道:“竹穗?姑娘此時不該在服侍皇上麼。”

竹穗聽她這樣一問,隻抬起蒼白的臉旁徐徐道:“我家娘娘怕落人口舌,才要奴婢假扮綾羅姑姑求見小主。小主宅心仁厚,權當可憐奴婢了。”

青鸞聽得愈發心寒,忙命人扶起她,以帕子為她擦淨了臉,這才開口道:“你且說便是。”

“皇上到重涎宮時,貴嬪娘娘便有意留奴婢伺候皇上。隻是奴婢身份卑微,須得沐浴熏香才能進殿。哪知奴婢更衣完畢,卻見宛心正半擁半靠在皇上懷中,皇上見了奴婢也隻是淡淡道今夜不必她人服侍了。”竹穗這一口氣說完,自是又羞又惱,一汪清淚在眸子裏打轉,卻又強忍著不願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