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叁拾肆章 選秀風雲 5(1 / 2)

“小主所擔憂的,也正是奴婢日思夜想的。隻是那信按小主吩咐送出去了,卻似乎石沉大海……”

“這事本也急不得。”話雖這樣說著,然青鸞的臉色畢竟是沉了下來。她若不能順心遂意,隻怕孩子一出生便是要低人一頭的。裕灝一心沉浸在為人父的喜悅中,她卻不能不百般謀算著。這樣了無盡頭的日子,每朝隻要一醒來,便會心生煩悶。

然而無論如何,這個孩子既輪回人世與她結緣,她便會拚盡全力去保護這一胎。安胎藥裏本有安神的丹參,如今藥力發揮的倒是剛好。於是側臥而眠,再不想其他。

她人懷胎難免辛苦了些,而青鸞除卻前兩個月害喜有些嚴重,倒也不見什麼過激之症,連方海山都不禁讚歎腹中胎兒的康健。姣兮閣除了源源不斷的賞賜之物,便連碗筷都一律換做銀質。其他諸如發蓖,皆用了溫和的上等好玉以補虧損之氣。這樣好吃好喝的養在行宮中,青鸞的臉色也日漸紅潤白皙。

這日剛用過早膳,便聽人通報順常在求見。因那女子小腹已隆起頗高,行動多有不便,青鸞忙命人迎她進門。她本是忌諱順常在此時光顧姣兮閣的,又見寧貴嬪並未相陪,愈發擔憂道:“妹妹出門竟也無人相伴,隻攜了小丫頭來,若遇上個把情況可怎麼好。”

那女子著了件梅花蕊的淺降色燕居常服,因身形微有臃腫,反倒看不出梅花本該有的素雅之美。然而這樣的不襯,卻正是宮中多少女子夢寐以求的。旁人見了她隆起的小腹,自是羨慕不及。

“嬪妾近來總感到不適,太醫也囑咐了不叫隨意出門。然而今日身子方輕快些,便想著怎麼也是要親自來恭賀姐姐的。”順常在笑容謙和,一雙明豔的眸子裏飽含歡喜之意。

青鸞命人上了不傷身的六合茶,端到嘴邊輕呷一小口,這才慢慢抬起頭:“你我之間何須如此,妹妹派人過來,我便已知妹妹心意了。隻是如今你我這身子,都不是自己的,要萬般小心。”

順常在聞言,依依頷首道:“姐姐說的是。”

從前她在寧貴嬪身旁服侍時便總是這般一味恭謹的樣子,昔日青鸞倒還覺得不甚惹人憐惜。然而如今以姐妹相稱了,不知為何,青鸞卻反倒覺之少了從前那番親近感。再加上皇後故意在住所上下了功夫,她便更是擔憂順常在會途中遇到三長兩短禍及兩宮。

於是隻道:“你素日都是同寧貴嬪一道的,今日怎不見她。”

“貴嬪娘娘自然是被皇長子纏的脫不開身,嬪妾怎好再去煩擾。”這樣說著,那女子卻不覺蘊了一絲豔羨之色。隻是若細細去品,這豔羨的意味中,竟暗含些許悲傷。她垂頭打量著如水的緞子,低聲道:“無論生個皇子還是帝姬,若是能如貴嬪娘娘那般親自撫育便好了。怕隻怕嬪妾地位卑賤,沒有撫育之權。”

青鸞聽得她這般自怨自艾,少不得開解道:“雖說曆朝都有將孩子交給位高權重的妃嬪撫養的規矩,但魏朝似乎並未特別規定如此。你看如今的九親王,生母柳太妃不過是答應出身,不也照樣封了妃,位列一宮之主麼。”

“嬪妾福薄,怎敢同太妃相比。隻是姐姐這樣說了,便是什麼委屈也都忍了。”

聽得她話中有話,青鸞少不得要問一問:“如今妹妹身子金貴,怎會有委屈受。”

“後宮裏嬪妾受人的氣受的可還少麼。前些日子皇上住在玉芙殿,祥貴嬪心中怨恨,便到嬪妾這裏撒氣。”她說著似是感傷於懷,眼淚蘊在眼眶裏,楚楚可憐的樣子叫人看了憐惜,“寧貴嬪不敢輕易生事,也攔不得。其實嬪妾怎樣都罷了,隻是她話中指桑罵槐,連著姐姐您也受了好幾句。”

青鸞淡淡一笑,看不出是氣是怒。六合茶的清香化在口中,她仿佛是蘊了曾凝神之意:“宮中位分低一些的誰沒受過她的話,慣了便好了。妹妹懷著身子,實在不必把這樣的事日日裝在心裏。”

“可是貴嬪她……”

“小主吉祥。”垂簾叮當作響,原是蘇鄂捧了玉白的碟子來,她微微欠身,適時打斷二人道,“兩位小主說了這會子話想必也餓了,這是新製的酥合糕,連熱氣都未散呢。”

青鸞隨手拈起一塊來,順著蘇鄂的話道:“妹妹可要好好嚐嚐,這裏麵加了特製的合子蜜,皇上最是喜愛。”

聽她這樣說,順常在本無精打采的麵色亦有緩和。她也挑了一塊放在口中細品,果然麵露驚喜之色:“皇上喜愛的原是這樣的口味。”順常在本也是聰明之人,自然一點就透,當下便起身相辭道:“嬪妾一直留不住皇上的心,原是錯在這些細微之處上,多謝姐姐指點。”

青鸞不置可否,隻含笑目送她出去。

正巧白羽打簾進來,見青鸞臥坐榻前,方一副安歇了的樣子,便道:“小主一有身孕,便是連順常在也來的勤了些。”

倒是蘇鄂聞言道:“常在哪次來不是懷揣目的。說了一早上的話,無非就是想借小主手除掉祥貴嬪罷了。”

“她一向受祥貴嬪氣,語馨又是個一味隱忍的。”青鸞一眼望見窗前落花紛紛,笑容也無聲息的濃了幾分,“如今她想借助於我,也並不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