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妃無意讓她坐下,便就這樣隨意掃視她道:“本宮有日子未見妹妹了,偶然聽皇上念上一句妹妹的好,心中還怪想的。今日一見,自是要請來閑話兩句。”
話中輕視之意已不甚分明,卻聽祥貴嬪冷笑一聲,翻著錦衣袖口道:“新人進宮,娘娘自然是要忙些的。隻是若等那些貌美如花的妹妹們都進了宮,隻怕娘娘要閑得一日見上臣妾三四次呢。”
宸妃並不接話,隻是回身嗬斥宮女道:“這蒲扇是怎麼扇的,手下沒輕沒重,還不退下。”說罷轉頭佯作為難道:“隻好委屈妹妹來給本宮扇扇涼了,婕妤如今嬌貴,是勞煩不得的。若是妹妹懷著身孕那會,本宮也會心疼妹妹你的。”
她話音剛落,祥貴嬪已然沉了臉色,那一雙明眸大眼似要瞪得人打起寒戰來。然而祥貴嬪這樣憤憤看向宸妃,即便不言不語,卻已是大為不敬。她二人結怨已久,自是無人肯相讓一步。且宸妃近來在皇上麵前頗受寵愛,更是有意扳倒麵前之人。她見祥貴嬪一味地直立不動,素手一揚,畫著古橋流水的白麵香扇便刷地一聲擲落到那女子腳前。
卻是玉衍按耐不住,微微起身道:“回二位娘娘,嬪妾胎動不安,不宜久坐,方大人這會也許已經到了。”
宸妃抬眼看她,臉上不見半分喜怒之意:“既是如此,你便先回吧。有貴嬪陪著本宮,也不覺得乏。”說罷隻含笑凝視祥貴嬪,媚眼如絲道,“妹妹說呢。”
玉衍甫行了一禮,便搭著白羽的手下了石階。遠走了幾步,這才驚覺背後已被細密的汗珠浸濕,連手心都是潮膩之感。白羽一心正看得熱鬧,此時不免有些不解:“祥貴嬪一向為虎作倀,如今有了這樣一台好戲,小主怎麼反倒急著走了。”
她撫著跳躍不止的心,淡淡道:“那是她二人之間的恩怨,我若目睹了祥貴嬪窘態,她豈會善罷甘休。”
“小主如今有皇上和司馬大人撐腰,可還怕她不成?”
玉衍聞此,也不多解釋,隻幽幽歎了口氣。“你該多和蘇鄂學著些。”
於是再不多說,直到回了姣兮閣才鬆了一口氣。蘇鄂見她臉色這樣差,不覺關照了幾句,這才聽白羽站在一旁,訴了一遍事情始末。彼時日光充足,映在玉衍閉目休憩的臉龐之上,如一塊微微發光的羊脂白玉,愈加襯得她神色安逸。
然而蘇鄂見她杯中所沏為薄荷涼茶,便知那女子心中定是不安的,於是溫然開口相勸道:“小主不必過憂,畢竟是宸妃與祥貴嬪之間的事,危及不到小主。”
玉衍這才緩緩睜眼:“我現下是站在風口上了,怎能不提心吊膽。”因著有些悶熱,她不覺鬆了鬆領口,這才長舒一口氣,“雖然宸妃重得恩寵,但她於我未必沒有加害之心,隻怕今日便是故意要祥貴嬪記恨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