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衍瞟見一旁端茶的歸鹿臉色一窘,便揚手叫她換了茶下去,翩然笑道:“妹妹似乎很懂得鑒別之道。”
“嬪妾雖不才,卻因家世之故,頗懂得些辨真去偽,鑒別優劣的技藝。”她對上玉衍一雙透徹澄明的眸子,麵上笑意一如開到春深的桃花,“因此嬪妾也自詡有些識人之明。其實這人和物是一樣的,真正無價之寶是不會被世間俗物所掩埋的,娘娘說呢。”
玉衍深深望她一眼,讚許道:“在宮裏有個小聰明也許能得到皇上一時青睞,然而妹妹的本事,足以在關鍵時刻救你一條性命。”
麗常在聞言起身,鄭重跪於玉衍麵前,疏得蓬鬆的發髻壓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她一字一字都說得極為清楚:“今日慶貴人幾次三番以下犯上,嬪妾願替娘娘出這一口惡氣。”
玉衍隻是自顧自地飲著杏仁酥,頭也不抬道:“我在禦花園說的話想必你也都聽到了,慶貴人端莊淑敏,我甚為中意。”
“正是因為聽到了,嬪妾才敢鬥膽揣測娘娘心意。”她抬起羊脂白玉般的臉龐,目光卻落在玉衍握杯的一雙修長的柔荑之上,“娘娘若再這般推托,便是不信嬪妾了。”
她終於垂眸,微笑凝目於麵前女子:“那麼,你想向我求得什麼。”
“嬪妾自知才疏學淺,資質鄙陋,不敢奢求什麼位分,隻是希望今後能成為娘娘宮裏人。”
“你雖初入宮,卻也甚得聖心,想來也不該比慶貴人的位分差上許多。”玉衍見那女子大喜過望,接連叩首拜謝,便隻是淡笑不語。倒是一直侍奉於一旁的蘇鄂上前扶起麗常在,向她謙和笑道:“奴婢見過小主三次,倒有兩次是在禦花園裏,隻是秋冬便也罷了,春日裏小主定要小心那花粉的厲害。”
她見麗常在若有所思的麵孔,便也不再多說,於是送了客。這才服侍著玉衍早早歇下了。
如此再有兩日便是冊封大典,各宮皆在為此事忙碌,本以為諸事到了這個時候皆已塵埃落定,卻不想翌日便出了一樁大事。
起因本是天子這兩天由於政務繁忙,未進得後宮,便與皇後擬了名單後派董畢前來向玉衍一一陳述當日事宜。言畢,玉衍隻無心問了句“寧貴嬪封了什麼位分,”卻得知她竟僅僅進了一階。不僅如此,大抵在宮中有些年頭卻未有生養的妃嬪,皆不過得進一二級聊以安撫而已。
午時,玉衍攜宮人正裝長跪於晉元殿前,奏請皇帝撤回冊封自己的旨意。
彼時因朝堂上方呈了軍函來,眾大臣大多尚留在晉元殿內議事。宮人既不敢入內打擾國事,又不敢置玉衍於不顧,皆對女子一勸再勸。特別是董畢,此事本由他多嘴而起,玉衍甫生育完,若這樣跪出了病,怕是他有幾顆腦袋也不夠償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