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拾壹章 計中生計 6(1 / 2)

女子的心猛然一沉,這才知中了玉衍的將計就計。她本想令玉衍當眾揭發此事,一則能夠得罪心機頗深的昭修容,二則也能借機殺一殺她二人的威風。卻不想在宮門口聽了寧淑媛的誤導,到頭來荒唐地介入此事的卻是自己。她一時發慌,忙跪下道:“臣妾是聽了奴婢們嚼舌,誤解了今日之事,還請皇上不要怪罪。”

然而盡管如此,她仍能感到昭修容殺人般的目光反複遊走在自己身上。隻聽天子輕咳兩聲,略有不滿道:“朕許你掌管六宮事宜,你萬事都該謹慎著,怎麼反倒如此莽撞。”

雲屏夫人身上滲出一層細密的冷汗,好在天子並未深究,她再度起身時身子不穩,輕輕撞了一下身邊郡主,便聽一聲輕響,從那女子錦袖中竟掉出輕巧一物。

天子開口道:“什麼東西。”

這樣一問,玉衍臉上竟有談虎色變之意。董畢上前拾起,那桃粉的信箋在昏暗的大殿中格外醒目,他略一沉吟,回稟道:“回皇上,似是男女的書信往來。”

倘若真是郡主與意中人互通書信,除了有些不合規矩倒也無可厚非。然而此次卻不同——郡主月前剛剛不示弱地表示要嫁與皇上,如今便同他人寫了這等書信。在裕灝眼中看來,便大有挑釁之意。

他一手展開,隻微微掃了一眼目中便凶光畢現:“你竟敢與罪人羽晟暗通書信!”

這一句話分量太重,立時驚得殿內眾人跪成一片。當朝天子對自己不馴服的十三弟執怨已深,這是無人不曉的。如今竟有人敢公然與其私下來往,怎能不令裕灝震怒。雲屏夫人早已驚得啞口無言,皇後牡丹紅的襲尾雲燕緞披如水般平展在地,她一眼捕捉到玉衍目中有怯色,敏銳道:“皇上息怒,郡主一向深居閨閣,與那罪人一年未見,怎會有能力把書信送來送去。”她仰頭看向裕灝,驟然有了肅穆之意:“皇上,這裏麵定有人暗通消息,禍亂宮闈!”

“是誰!”天子一眼釘在雲屏夫人那朱紫色的繪雲禮服上,目光之厲,猶如刀割。那女子幾乎是抖了一抖,伏地道:“臣妾斷不敢犯下這等誅連九族的大罪啊!”

她這一句,驚得玉衍猛然抬頭。然而裕灝隻是陰沉著臉,大殿內的沉寂如暴風雨來臨前的死亡預兆一般。她瞟向郡主,那女子卻隻一味垂著頭,黑綢般的烏發遮擋住了半張臉胖,然而她看起來似乎格外平靜。

“皇上,此信與姐姐無關。”郡主忽然抬頭,清秀的麵容上竟寫滿了平和之意。沒有想象中的惶恐不安,亦沒有內心深處的糾結反複,她微啟朱唇,一切都似在預料之中,“是臣女托湘淑儀傳此書信。”

玉衍驀然看向她,她此時的心情遠不能以震驚二字來形容了。四周目光如芒在背,她卻隻是死死凝視著那張如花般的臉龐,如作最後的垂死掙紮。

裕灝瞳孔驟然緊縮,卻連看也不看玉衍道:“信口雌黃。淑儀位高尊貴,怎會與你犯此大錯!”

“那皇上何不親口問一問你深信不疑之人,是否助臣女做過此事。”

那一刻,是恐慌,是憤慨,都不足以形容玉衍的心情。萬千情感在目視到郡主挑釁般的目光時都幻作了淒涼之意。郡主的信並非無意掉落,而是她故意所為。雲屏姊妹,到了最後都在算計於她。她一再忍讓,她們卻得寸進尺,如今竟不惜以自己為引設下此等駭人之局。

那女子見天子久久不語,便從隨身錦囊中掏出玉衍常佩玉墜,再度開口道:“臣女心中惦念舊人,恰逢淑儀娘娘道可解臣女之憂,此物便是信物。”

玉衍深知無力辯解,隻得深深叩首道:“回皇上,此事確實與臣妾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