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拾玖章 敵明我暗 3(1 / 2)

被他深邃的眼眸望著,玉衍隻覺得置身於一片深洋之中,空氣裏彌漫著他沉重的呼吸,突如其來的關懷,讓從來都是孑然一身的她第一次感覺到了束手無措。於是微微點頭,語笑嫣然。

這以後,皇上對慶順儀的寵愛卻是一天比一天淡了。他經由祥貴嬪一事,本就厭煩恃寵而驕的女子,又因她的日漸豐腴而越發失了女子楚楚動人之態,裕灝見之便生膩煩。然而慶順儀雖被冷落,奕涼宮卻是夜夜笙歌。少了一個慶順儀,天子似乎開始垂愛麗常在,總喜看她歌舞。而因離重涎宮近了些,便連寧淑媛也道:“皇上實在不是昏庸之人,卻怎的這般喜歡作樂弄舞,有時鬧得夜深了,著實讓人難眠。”

玉衍聽著此話,心中也生疑慮。然而麗常在從來不敢有過分舉動,因此也就聽之任之了。直到有一日,她因與寧淑媛談論詩書入神而忘了時辰,離開重涎宮時已近亥時。蘇鄂扶她上了轎,才駛過奕涼宮,便聽得古琴錚錚之音,混著女子空靈的歌唱聲從燈光籠罩的宮牆之內婉轉傳來。玉衍一時有些失神,低頭見走在側的蘇鄂臉上亦有微微訝然之意,心中便似豁然明白過來了一般,淡淡道:“這曲子,這樂聲,本宮熟悉的很呢。”

“被廢的邢氏當年剛進宮得寵之時,也是極擅此曲。後來即便歌喉不複從前,也依舊常以此邀寵。”蘇鄂微微垂首,話中帶了一抹意味深長,“麗常在的歌喉如此相近,隻怕不單單是巧合呢。”

玉衍在光影中冷冷一笑,鬢角垂下的一支累絲赤珠金釵泛起清冷的光澤:“看來她即便身處妃位之時,也沒忘了給自己留下一條後路。如今她雖身在冷宮,也保不準皇上那天就念起她的好來。”

“邢氏現今也隻是常在,娘娘若……”

“不必。”玉衍出口打斷,聲音裏竟無一絲遲疑,“你我能聽出來,皇上又怎會不知。他既裝得若無其事,我們就不能出手。且麗常在現今攀附於我,即便她想救邢氏出來,也不敢與我為敵。”玉衍頓一頓,深夜的風幾乎涼的讓人戰栗,“更何況,旁人動手哪及她親自斷送掉的利落。”

肩輿依舊穩穩地行進在宮道之上,華麗的樂聲仿佛越來越遠。玉衍一手扶著轎邊,高深的赤色宮牆在月光投影下仿若一片巨大的陰霾,無聲息地吞噬著皇城內的繁華,往事在這陰暗之中便如走馬燈一樣一幕幕重現在腦海之中。邢氏專寵之時,玉衍雖沒少吃苦頭,但她如今已是廢人,若麗常在不做的太過火,她也不願趕盡殺絕。隻是人之欲望往往是無窮無盡的,便如這黑夜,總妄想籠罩住一切,熟不知短短幾個時辰後,便要消失的無影無蹤。

數日後,帝後如約啟程前去地壇,宮中大事便全權托付雲屏夫人掌管。雲屏近來與玉衍走的甚近,眾人都以為帝後一去,大權怕是也要被玉衍分去一半,豈料天子離宮翌日,玉衍便稱病臥居景安宮,不許她人前來探視,便連寧淑媛一時也無權入內。眾人隻當她身患急症,無福消受這突如其來的權力,熟不知玉衍早已同承影悄然離宮,投身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