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臣終於肯走近,隻是那笑也顯得這般涼薄。微微開口,聲音依舊清涼動聽:“湘淑儀娘娘。”
玉衍亦垂首回禮:“嘉親王安好。”
“本王一直以為,娘娘是喜愛梨花的。如此看來,卻是會錯意了。”
“在她人麵前,本宮沒有必要吐露心聲。”她在看見那男子的一刻,心底情緒早已是波濤翻湧,隻是極力克製著,聲音聽起來才平靜如常,“隻是本宮不知,王爺竟有聽人閑話的愛好。”
“宮裏慶完皇子生辰,我就要遠赴邊塞了,今日來是向皇上請安。”裕臣顏色微有緩和,眉間隱隱透出關切之意,“我之所以站在這裏,隻是想等貴人走後,問問你過得可好。”
玉衍倏然抬眼,直視他時笑意嫣然:“如王爺所見,本宮與本宮腹中的孩兒都很好。”
他似是有一瞬間的恍惚,眼神漂浮地落在玉衍小腹之上,有詫異,亦有哀色伏在眼底。僅僅一個月的胎象尚未顯露出來,他的笑卻是刹那間凝固住了,似乎過了很久,才回過神來笑道:“是啊,娘娘吉人天相,自會有兒女滿堂。”
玉衍福一福身子:“王爺亦是。那麼,就此告辭。”
當真窮途末路之時,再說也不過是相互傷害罷了。更何況他二人之間本已相對無言,又何苦再留下來自添煩惱。玉衍發怔之時,有輕風卷著陣陣花香迎麵撲來,她微微抬頭,眼下正值春意盎然,似乎在這樣的季節裏一切都可以是美好的。然而確確實實那麼一瞬,蘇鄂見她似乎目含晶瑩。隻是那神色之淡,終叫人尋不出一絲破綻。
這樣風平浪靜的過了些日子,便到了芙蕖公主滿月,永曦慶生之日。雖說筵席合辦,但也隻是請了幾位關係較近的親王。宴設花涼台,四周美景環繞,愜意無比。妃嬪們依等級而坐,隻因寧淑媛與趙貴人今夜為主,便破例伴於皇帝身側。
嘉親王亦攜了上官姼嬑前來赴宴。若論日子,接下來便該是他們成婚之日,雖因戰事延誤,上官也算不上真正入了王府,但她此番衣著打扮卻也不似年宴之時的隨意。她著一件葛紅色的金水纏花枝段棉羅裙,規矩地盤了命婦所有的如意髻,幾支白珍珠鑲粉晶石玉簪子,襯得她不失活潑之意。那女子有些緊張地逡巡四周,目光與玉衍相對之時,頗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玉衍隻作不見,轉過頭望向上手之位的寧淑媛。她的著裝比起一身光豔的趙貴人不知素淨了多少,卻因櫻紅色正,更顯出別樣的端莊大氣來。寧淑媛身邊乳母抱著大皇子,筵席剛一開始,永曦便似知道這是為自己慶生似的依依呀呀笑了起來,惹得眾人頻頻注目。
舞樂起時,裕灝也並未專心欣賞,隻是時不時地逗著離他最近的永曦,見他咧著小嘴笑得開心。永曦兩隻小手揮舞地越高,裕灝便越是高興一般,索性抽來董畢手上的拂塵,低著頭逗他叫父皇。